上面整齐地堆放着几份文件和一盏老式绿罩台灯,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属于纸张和旧家具的沉稳气息。
这是……她父亲的书房?
她婚前住的那个家?
裴欢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皮肤光滑细腻,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没有车祸后碎裂扭曲的恐怖痕迹。
她又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没有血污,没有疼痛。
“你这孩子,怎么趴桌上就睡着了?
着凉了怎么办?”
母亲赵婉华的声音带着嗔怪,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走进来,轻轻放在书桌一角。
她穿着裴欢记忆里那件素雅的浅灰色开司米毛衣,鬓角的银丝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裴欢的目光死死钉在书桌的台历上。
红圈醒目地圈着一个日期——七月十五日。
距离她和曹国栋那场她求来的、却最终成为她坟墓的婚礼,还有整整一个月。
她重生了。
回到了十年前,命运即将滑向深渊的前夕。
巨大的荒谬感和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两股汹涌的激流在她体内猛烈冲撞,让她几乎失语。
她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悲剧开始之前?
“妈……”裴欢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发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和哽咽。
赵婉华立刻察觉到女儿的不对劲,关切地俯身,温暖的手掌贴上她的额头:“怎么了这是?
脸色这么白?
是不是做噩梦了?”
母亲的手带着熟悉的暖意和淡淡的皂角香,那是裴欢在冰冷死亡后,久违的、属于人间的温度。
“没…没事。”
裴欢用力闭了闭眼,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再睁开时,眼底深处那蚀骨的绝望和冰冷已被一层薄薄的水光掩盖,只剩下一点点残留的惊悸,“就是…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傻丫头,梦都是反的。”
赵婉华松了口气,怜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快把牛奶喝了,暖暖身子。
国栋那孩子刚打电话来了,问你礼服选得怎么样了,让你明天有空给他回个电话。”
“曹国栋”这个名字像一根烧红的针,猝不及防地扎进裴欢的神经。
她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感,才勉强抑制住身体本能的颤抖和喉咙里涌上的血腥味。
是他。
那个在她濒死之际,搂着另一个女人,轻描淡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