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呼延王梁国的其他类型小说《攻城日,被疯批小王爷强取豪夺呼延王梁国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三月意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两步的距离,和刚才并没有什么差别。清昼凝视着她一瞬,低笑出声,“态度如此冷淡,看来你是不会管乌勒闵犽的死活了。”萧持盈猛地一怔。“说来也巧。入城之前,我注意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虽说特意装扮过,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乌勒闵犽,我和他打过交道,这个人,自私卑劣,作恶多端,即使他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他受了伤,所以抓住他比以往都要容易,只是现在我还没有考虑好,到底要不要杀了他。”说到最后,清昼的目光落到萧持盈的脸上,意味深长,“你觉得呢,公主殿下?”萧持盈又是一怔。他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她的后背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但也只能强装镇定,嘴硬说道:“我是呼延氏西支城的松萝,不是什么公主殿下,教主应当是认错人了。至于乌勒闵犽,我确实知道他...
《攻城日,被疯批小王爷强取豪夺呼延王梁国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两步的距离,和刚才并没有什么差别。
清昼凝视着她一瞬,低笑出声,“态度如此冷淡,看来你是不会管乌勒闵犽的死活了。”
萧持盈猛地一怔。
“说来也巧。入城之前,我注意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虽说特意装扮过,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乌勒闵犽,我和他打过交道,这个人,自私卑劣,作恶多端,即使他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他受了伤,所以抓住他比以往都要容易,只是现在我还没有考虑好,到底要不要杀了他。”
说到最后,清昼的目光落到萧持盈的脸上,意味深长,“你觉得呢,公主殿下?”
萧持盈又是一怔。
他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她的后背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但也只能强装镇定,嘴硬说道:“我是呼延氏西支城的松萝,不是什么公主殿下,教主应当是认错人了。至于乌勒闵犽,我确实知道他,他是呼延氏的四王子。”
“是吗。”清昼的嗓音含了笑意。
戴着面具看不见神色,但是萧持盈总觉得,他是面带微笑的。
他看着她,“那么松萝,你愿意为了你们四王子,献出你自己吗?”
萧持盈谨慎询问:“教主需要我献出自己的什么?”
清昼笑言:“就是你自己。从今往后,你就待在我的身边,寸步不离,白天陪我一起吃饭、散步,晚上同床共枕。”
萧持盈:……
萧持盈提醒他:“教主,你是出家人。”
清昼却很坦荡,“不和你成亲,那就不算破戒啊,我还是清清白白的出家人。”
萧持盈:?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个屁啊!
门外那些崇拜他、爱戴他的百姓要是知道他是这样的,一定会信仰崩塌的吧!
“考虑好了就到我跟前来。今天你要是能让我高兴,或许我可以让你见乌勒闵犽一面。”清昼道。
可是萧持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个清昼,太不够教主了,反而更像是……
萧持盈蓦地抬头看向他。
清昼歪过头,“怎么了?下定决心了?”
这样的小动作,更加确定了萧持盈心中猜测。
她嗯了一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清昼:“什么意思?”
萧持盈正色:“我不会出卖自己,所以,教主,你杀了乌勒闵犽吧。”
清昼一愣,说话都有些咬牙切齿:“你就这么狠心?”
萧持盈颔首,“因为不止教主你和他有过节,我也有。我家的小羊还没出生,就被他烤了吃了。”
清昼:?
清昼:“你家小羊没出生,怎么吃的?”
清昼:“不对……”
他慢半拍反应过来,忽然笑出了声。
笑时的音色逐渐发生变化,渐渐熟悉起来。
“姐姐,你好聪明啊。”
萧持盈看着所谓“清昼”摘下银色面罩,露出那张苍白俊美的脸庞。
闵犽笑容满面,一眨不眨地望向她,问:“想我了吗,姐姐?”
萧持盈一口否认:“没有。”
闵犽:“我不信。”
萧持盈:……
那你多余问我呢。
“你怎么变成望月教教主了?”
萧持盈问着,迈开步子向他走近。
闵犽笑嘻嘻道:“姐姐不是说在桑吉城等我?正好清昼要来,我就偷偷溜进车队,打晕了他。”
他兴致盎然,“这样一来,只要以后你想见我,就可以来月庙,这儿非常宽敞,我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不管我们做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萧持盈心口快跳了一下,在他身前站定,抬手轻拍他的头顶,“我们什么都不会做。”
闵犽捂住脑袋。
萧持盈示意:“把手给我。”
“干嘛?”闵犽嘴上问着,但已经乖乖把手伸了出来。
萧持盈将孩子仔细裹上毯子,确保不会受凉,这才转头询问:“将军,要抱一抱吗?”
她的呼延语很好,突赫冲颇感意外。
他迟疑地点了下头。
萧持盈走上前,将孩子放入他的怀中。
婴儿很小,软乎乎的,突赫冲低头看去,孩子的眉眼和鼻子都像极了木梵卓。
他内心柔软到不可思议。
萧持盈凝视他良久,忍不住开口:“突赫将军,我有话想对你说。”
突赫冲冷冷地想,她救了他的妻子,所以,她一定会借着这个,对他提出要求。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过维持着作为将军的礼仪,“公主请说。”
萧持盈望了一眼床上的木梵卓,“木夫人身子骨太弱,怀上这个孩子已经非常艰难,能安稳生下她更是万幸。如果可以的话,突赫将军能否不再让木夫人怀孕生子?实在不得已,也请先调理好木夫人的身子。”
突赫冲怔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位公主要说的竟是这个。
实际上,早在迎娶木梵卓之前,他就知道,妻子不适合为他孕育后代。
可是他觉得,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是因为爱她才会娶她,又不是为了让她生孩子才娶她。
可是木梵卓总觉得亏欠,她不忍心他没有后代。
软磨硬泡,才有了这个孩子。
怀中的哭泣声渐渐停住了,孩子沉入香甜的睡眠。突赫冲看了萧持盈一眼,“这一点,我肯定会做到。公主有什么其他要求?可以尽管提。”
突赫冲的承诺,在呼延氏的草原无异于梁国的免死金牌,甚至比免死金牌更有价值。
可是萧持盈并不知情。
她轻轻摇头:“我没有要求。”
想了一下,“实在要说,那就把我出诊的费用结清吧。”
突赫冲听得笑了,“那是自然!”
刚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实在不应该。
突赫冲沉声说道:“不论如何,我突赫冲都欠了公主一个人情。今后公主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尽管来找我。”
萧持盈其实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里,就当他是客气了。
她写好药方,与突赫冲与兰奴告别。
回到住所,房中乌勒闵犽已经走了,临走之前,他将屋子里的烛灯加了一倍,亮堂堂的。
实在太累了,萧持盈一沾着枕头,便昏睡了过去。
·
突赫冲将孩子放在木梵卓的身边,看着妻女,心中安定,眉眼也是难得的柔和。
“咚咚。”
门被人敲响了。
木梵卓似乎皱了下眉头,突赫冲心中顿生怒火,哪个不长眼的打扰梵卓睡觉?活腻了!
他没给门外那小子说话的机会,捂着他的嘴巴,提着后脖子,一路拎到很远的地方,确保不会打扰到木梵卓,这才一巴掌拍过去:“吵什么吵?”
年轻男人捂住了脑袋,没敢喊痛,张口就道:“出事了!突赫鲁死了!”
突赫鲁,算是突赫冲的堂弟。
他皱了眉,“谁动的手?”
“乌勒闵犽!”
突赫冲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一直不喜欢乌勒家的这个小疯子。
“他不止是杀了突赫鲁,还是虐杀!今天街上,梁国的公主坐着马车入城,突赫鲁就被乌勒闵犽的那只海东青啄坏了一只眼睛,结果今天晚上乌勒闵犽又去找他,砍了他的两只手!突赫鲁是流着血,活活疼死的!”
说完,男人还啐了一声,“乌勒闵犽,真是个疯子!”
突赫冲却留意到了关键,“这事跟梁国的公主有关?”
男人没意识到他语气不对,自然说道:“对啊,突赫鲁说不能让那个公主嫁过来,她必须死!要不是那只海东青,他一定在街上就杀了那个公主了!”
他攥紧拳头,“将军,我们必须给突赫鲁报仇!”
“报仇?”
突赫冲讥笑,“要是乌勒家的小子没动手,我待会儿也得去找他算账。”
要是梁国的公主真被杀了,那今天晚上突赫冲赶回来,只能见到木梵卓的尸体!
男人不明所以,“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梁国的公主,我罩着,谁也不能对她下手,否则,就是和我突赫冲作对。”一字一顿,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仪。
男人彻底怔住了。
突赫冲天生神力,据说即便是最凶猛的野狼到了他这,也就两拳的事儿。
不仅如此,突赫冲头脑也很灵光,善于用兵,也很擅长识人用人。
突赫一族都奉他为大英雄,放眼整个呼延草原,突赫冲也有着很高的威望。
竟然能得到突赫冲的庇护,梁国公主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
·
萧持盈许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
醒来后她没立刻起身,继续懒懒地窝着。
外边传来响动,松萝欢欢喜喜道:“突赫将军真是好客气呀,送来这么多的谢礼!”
佩云蔑笑出声:“就那么点儿东西,也值得松萝姑娘那么激动啊?过去咱们宫里随便赏赐的,都比这多呢。”
松萝“啊”了一声,有点儿羞耻。
“宫里赏赐那么多,你怎么不留在那里呢?是你不喜欢吗?”
门外传来另一个清润的嗓音,左随明来了。
“左副使。”
众人行礼。
左随明打量着佩云,“都来了那么久了,还这么不懂规矩,看来是需要好好调教。”
他认真思索了片刻,给出建议:“不如去四王子那儿吧。他很擅长教人规矩,昨天街上不是有人横冲直撞,险些冒犯了公主殿下?他就亲自去教育了,直接砍了那人的两只手臂。”
轻描淡写的语气,佩云听得猛然怔住。
松萝起了身鸡皮疙瘩。她手被撞一下都疼,何况是砍掉呢?她小声嘟囔:“那不得疼死了?”
左随明听到了,轻轻笑笑:“对啊,疼死了,过两天就入土了。”
松萝:……
啊,是那种疼死啊。
左副使还怪幽默的哇!
萧持盈并未发现他的异样,松开他手腕,神情凝重看向狼群,心中默数了一番,六头狼。
“面向狼群,慢慢后退。”
乌勒闵犽把目光挪开,脸上神情难以言喻,“找一处高地防守。”
萧持盈左右环顾,道:“东边百余米远处,有一块岩石。”
“就去那里。”
乌勒闵犽目不转睛地盯着狼群,摆出震慑的气势。
狼性警惕,在发现破绽之前,并不敢贸然攻击。
二人缓步后撤,渐渐近了巨石。
狼群步步紧逼。
“你先上去。”乌勒闵犽头也不转道。
“嗯。”萧持盈攀住岩石一角,迅速地爬了上去。
乌勒闵犽听着她的动静,分心去想,梁国的公主看着柔弱,身手却是不赖。
“你也上来。”萧持盈向他低头。
乌勒闵犽应声,但还盯着狼群。
萧持盈知道他的意思,若是转身爬上岩石,也就意味着把后背暴露给了狼群,定会遭遇袭击。她很快道:“没事的,我会把披风丢出去,给狼群造成干扰,你趁着间隙快些上来。”
乌勒闵犽扬了一下眉梢,好聪明的公主。
萧持盈迅速解下披风,压低了声音,“三、二、一……现在!”
她将披风抛向正中最为魁梧的野狼,狼群惊动,迅速扑了上去。
乌勒闵犽趁机转身,三两下攀上岩石。
二人并肩而立。
披风被狼群胡乱撕咬,扯成了好几块,勉强可以辨认其上精致的花卉纹路。这是梁国才有的布料与工艺,从未在草原见过。
乌勒闵犽眼看着,忽然说:“欠你一件披风。”
萧持盈从善如流,“过几天赔我。”
乌勒闵犽低笑了一声。
狼群后知后觉意识到上当受骗,披风里什么都没有,立刻放弃,又将凶光投向了岩石。
乌勒闵犽故意往边上走,放了一只脚在岩石边缘。
有狼急不可耐,向他扑来,前爪搭到了他的脚边。闵犽动作出奇的快,弯腰挥刀,直接将野狼两只前爪整齐切割了下来。
野狼摔下去,发出痛苦的嚎叫。
萧持盈眉心一跳,下意识地瞥向少年。
他琥珀色眸底一片肃杀,嘴角愉快上挑,似乎对自己所作所为很是满意。
她突然想起萧颂声的话:呼延氏的四王子卑劣、阴暗,没有正常人的情感。
狼群停止了攻击,失去前爪的狼摔在岩石下,挣扎声逐渐轻下去,化为濒死的呻吟,最后连呻吟都没有了。
乌勒闵犽单手持刀,立于岩石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狼群。
对峙良久,头狼发出了一声短促低吼。余下的狼收到号令,高耸的尾巴垂落下去,走进了黑夜之中。
“走了?”萧持盈轻声开口。
“不一定,”乌勒闵犽道,“也许是缓兵之计。”
萧持盈对此不置可否。
“再等会儿,等梁国人来找你。”
乌勒闵犽说着,就地坐了下去。
萧持盈往他身边走了两步,“你的人不会来找你?”
乌勒闵犽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帛,擦拭刀上血迹,漫不经心地回道:“也会吧。”
萧持盈又靠近他些,接着问:“为何说‘吧’?”
乌勒闵犽忽然抬起头,亮出了那双特别的琥珀色眼眸。
萧持盈心口一跳,心情莫名。
看了她片刻,他扬起一边眉毛,“殿下,你是怕黑吗?”
萧持盈:!!!
“还真的是,”乌勒闵犽笑起来,“怪不得一直往我身边靠。”
他收刀入鞘,把布帛叠一叠放回去,拍了两下身旁,调笑的语气:“过来,和我坐?”
萧持盈尚未动作,也没来得及说什么。
远方传来马蹄声,火光渐盛,往此处而来。
乌勒闵犽远远望去一眼,有些心烦。怎么来得这么快。
随着兵马更近,冲天火光之间,他看清了正中那张始终温润如玉的面庞。
乌勒闵犽的表情彻底冷了下去。
“那位是……”萧持盈不认得。
“乌勒骆沙,你不久后的三儿子,”乌勒闵犽站起了身,语调讽刺,“按照呼延氏父死子继的良好风俗,要是老头子死得快,他会成为你的第二任丈夫。”
·
萧持盈回到帐中,两个面生的侍女掀开帐子,端着热水进来。
“松萝呢?”萧持盈问。
红萼轻声笑道:“奴婢没见着她人呢。”
佩云将水盆放下,也是笑着,“兴许是睡下了。”
萧持盈没说话。
梁帝选了她北上和亲,安排了三个侍女近身服侍,便是红萼、佩云还有松萝。
红萼与佩云是宫中老人,习惯了见风使舵,萧持盈真实身份的内情她们多少知道些,见宋愆不将她放在眼里,平日也便敷衍差事,连人都不怎么找得见。
只有松萝年纪小,还没有这些心思,北上数十日,陪在萧持盈左右的只有她一个。
如今西支城近在眼前,乌勒骆沙到来,对萧持盈极尽妥帖,红萼与佩云看在眼里,自然要挤开松萝,上来献一番殷勤。
“幸好三王子到得及时,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佩云说着,拧干了帕子,要来为萧持盈擦拭脸颊。
萧持盈却往后退些,躲开了她。
佩云动作尴尬地顿住。
萧持盈顺手接过帕子,擦了擦,见干净帕子染上红色,她才意识到,那些狼血溅到的不止乌勒闵犽一个。
她收敛神思,问:“三王子怎么会来?”
红萼在边上立刻搭腔,道:“是左副使快马赶去了西支城,将三王子请了过来。他们全都骑马,所以来得快。”
萧持盈点一点头。怪不得今日午后就没再见过左随明。
佩云迟了些回过神来,又扬起笑脸,道:“三王子比传闻中还要英俊!长身玉立,英武不凡。真不像是北方人。”
呼延氏的三王子乌勒骆沙,在梁国颇有些美名,萧颂声也说他“胸襟开阔,正直敞亮”。
方才率兵赶至,乌勒骆沙翻身下马,向萧持盈躬身行礼:“公主殿下是贵客,迎接不周,是我之过失。”
他扶着萧持盈下了岩石,将厚实斗篷披在她的肩上。
回到驻地,乌勒骆沙分出两个近身侍卫,在公主帐外把守。
萧持盈瞥了佩云一眼,淡声道:“夸赞的话也就罢了,最后那句,往后不可再提。”
佩云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
红萼扯了她一把,笑着接上话茬:“正是。殿下嫁给呼延王,今后不论南北,都是一家人了。”
萧持盈不语,将帕子递给她。
又擦了道脸,佩云憋不住话,小声嘟哝:“但是那个四王子,可真是……”
萧持盈想说,他是不是有点儿太没安全感了?她柔声回答,“扔东西。”
乌勒闵犽看向她的右手,确实拿着换下来的药渣和布条。
他跟着起身,“我也去。”
“你留在这儿吧。”
萧持盈拒绝了他,“我还要更衣。”
闵犽知道这个词,是梁国文雅点儿的说法,用呼延语来说就是,撒尿。
要是她要去做这个,他确实不好跟着了。
闵犽目光转到她脸上:“你会回来的吧?”
萧持盈眉眼弯弯:“当然。”
闵犽想着,她不知道这里是哪,没有马匹,她肯定也不放心他的伤,不会跑的。
他放心下来,点点头,“好。”
萧持盈起身走出山洞,闵犽望着她的背影良久,眼皮不知为何变得沉重起来,仿佛有千万斤,不住地往下垂坠。
是最近太累了吗?
闵犽的脑袋有些昏沉,他摸了一下额头,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是她……
闵犽恨恨咬牙,竭力保持清醒,可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仰面倒地,彻底昏睡过去。
“哥哥?”班布尔吓了一跳,年纪大就是好啊,倒头就睡。
“他没事。”
萧持盈柔和的嗓音从外边传来。
班布尔奇怪:“姐姐,你不是出门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萧持盈不好跟一个孩子说,我故意在草药里加了致人昏迷的成分,为的就是让闵犽失去意识。
她不答反问:“你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对不对?”
班布尔愣了一下。
他的反应,更印证萧持盈的猜测没有错。
如果他真的是因为痫病不受家人待见,又怎么会养得这么圆润白净,还穿鹿皮的小靴子?分明是家中偏宠的孩子。
“你这样偷偷跑出来,家里人会很担心的。”萧持盈轻声细语。
班布尔低垂着脑袋:“可是我……我总是会惹麻烦。”
萧持盈看着他:“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生病了。”
班布尔闷头不语。
“我来替你治病,你告诉我这里的路怎么走,好不好?”
“可以治好吗?”班布尔抬头。
“我会尽力。”
班布尔的眼底终于有了些光亮,“那姐姐,你可不可以再教教我,给哥哥的伤口上敷了什么草药?”
“你想知道这个?”
班布尔点头,“我母亲也总是受伤,我要是学会了,就可以帮她了。”
萧持盈笑了笑,“好,我教你。”
就这么说定了,班布尔站起身来,“那我们走吧!”
这才记起来什么,问:“姐姐,你要去哪里?”
“西支城,”萧持盈道,“你认得吗?”
“认得。”
萧持盈松了口气。
临行之前,她将闵犽扶到草铺上,静静凝视了他一会儿。
“姐姐,你是不是舍不得哥哥呀?”班布尔问。
“因为他还小呢。”萧持盈轻声说着,摸了摸闵犽的额头。
她叹了口气,收回视线,站起身,“走吧。”
如今呼延草原局势混乱,萧持盈作为昭仁公主,很容易招来诸多针对与暗杀。
她不知道小叶城是什么情况,但是西支城有突赫冲,萧持盈救过他的妻女,他又是呼延氏的将军,于公于私,他都会保全萧持盈。
所以,西支城是相对来说最安全的地方。
二人在草原上慢慢走着。
班布尔心情不错,一直哼着小曲儿。
是那天雨夜,闵犽坐在萧持盈身边哼唱的那首。
“哥哥虽然很坏,但是唱歌很好听。”班布尔忽然说了句。
萧持盈不言。
“兔子肉也做得很好吃!”班布尔说着,揉揉肚子,“好想再吃一次啊。”
萧持盈依旧不言。
二人一直走到了日暮。
“姐姐,你累了吗?”班布尔问。
这么问,一定是他自己累了。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梁国和亲的仪仗队在河边驻扎下来。
和亲公主乘坐的马车上,萧持盈摸出一只白釉扁壶,仰脖浅饮了一口,水流顺着喉咙滑入体内,泛起一阵冰凉。
近些年来,梁国日趋衰落,反而是北方的呼延氏逐渐壮大。
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据说天生好战,个个以一敌百,虽说他们并未南下,可是梁国的皇帝还是整日忧心——要是打过来了怎么办?要是打不过怎么办?要是他被俘虏、被杀了怎么办?
皇帝食不下咽、寝不安席,每回上朝,在龙椅上坐下,开口就是一声沉重叹息。
朝堂上下始终笼罩着一层阴云。
直到侍中入宫,提了一个计策:可以主动把公主嫁去呼延氏啊!有了这门亲事,梁帝就是呼延王的岳丈,至少他在位期间,呼延氏肯定不会打过来。
皇帝拍着大腿叫好,当即向北方派了个使臣。
呼延王同意了。
但是梁帝忽略了一点,呼延王已经将近六十,而他唯一没有出嫁的女儿昭仁公主才十六岁。
公主正当青春年华,原本正托着下巴思索自己究竟是嫁给光风霁月状元郎呢,还是嫁给张扬热烈小将军呢?噩耗传来,她得嫁给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
听说他老当益壮,尤为好色,王帐之中已有侍妾成千上百,偶尔路过民居,看见女子貌美,定要拉上马苟合。
又听说他荒淫无道,夜御九女,还要用什么鞭子、蜡烛,甚至有女子死在他的床上!
公主崩溃了,她摔碗砸盆,嚎啕大哭,眼泪都快要流干了,被逼得急了,还撞了两次柱子寻死。
皇后只有这一个女儿,本来就从小娇惯着,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见女儿险些死了,索性不再忍耐,一头冲进明德殿,指着皇帝的鼻子大骂他无能,偌大的江山都守不住,要是呼延氏真打下来,大不了和他们以死相搏,怎么非要她的宝贝女儿来换和平?
梁帝焦头烂额。
侍中又来了,说,可以在宗室女中另选个年岁相当的,代替公主北上和亲嘛。
这个提议真是精妙绝伦,既解决了梁帝的家庭矛盾,又维护了梁国与呼延氏之间的和平。
公主不哭了,皇后不闹了,皇帝满意地拍着侍中的肩膀,说爱卿真是国之栋梁啊!
被选中的萧持盈孤零零的,哭不得,闹不得,连说一个“不”字的余地都没有,她只能眉眼低顺,向梁帝下跪谢恩。
其实,她也才十八岁而已。
萧持盈要前往北地,心里并没有多少放不下的人和事,只有她唯一的妹妹颂声。
小姑娘从小就不怎么说话,偶尔开口,也是磕磕绊绊的,人人都说,她天生愚笨。
若是萧持盈不在身边,萧颂声便总要受奚落与欺负。
萧持盈怕自己走后,没人能再护着妹妹。
意外的是,和亲密旨传到后不足三日,萧颂声跌入湖中,陷入了昏迷,再醒来时,竟一改往日怯懦,一双杏眸熠熠清亮。
得知和亲一事,她发出了悲鸣:“穿就穿吧,好歹也早一点啊!现在和亲圣旨都下来了——”
没人听懂她说的话,只当她是迷糊犯傻。
只后来一日,萧颂声鼓足了勇气,来同萧持盈坦白:“其实……我不是真正的萧颂声,我是穿越过来的。”
她倒豆子似的叙述:“我最近忙着写毕业论文,论文主题是梁朝和亲制度,研究昭仁公主。历史上,昭仁公主和亲后不久香消玉殒,但对呼延氏产生了很大影响。我很想探究昭仁公主的具体举措,分析她对于民族交流融合的突出贡献。导师说我论据不够充分,打回来让我改。
“历史上有关昭仁公主的记载太少了,我翻了很多,还是觉得不够。我听说有一份‘状报’,是昭仁公主在西支城发出的。这份状报收藏在大英博物馆,我打了好几份工,省吃俭用买了机票飞到伦敦,只为了看它一眼。但是在靠近展区的时候,我忽然穿越到了现在。”
说完了,她瞅着萧持盈,试探性地问:“你……相信吗?”
萧持盈笑眼点了一下头。
这段时日,萧颂声一改常态,变得聪慧、果敢,文采斐然,她身为姐姐,怎会看不出呢?
这下,萧颂声终是松下一大口气,“那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萧持盈又点了一下头,道:“若是这份状报并未流落在外,你便不必为了看它一眼而如此辛苦了。”
她声线轻柔,萧颂声鼻子蓦地发酸,有些哽咽,“那……那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萧持盈看了她许久,不知问这个合不合适。但倘若此时不问,今后怕是没有机会了。她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轻声询问:“我想知道,我那个胆小又爱哭的声声妹妹,如今过得好不好?”
萧颂声明显一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瞳孔骤然放大:“卧槽!我的毕业论文!”
这一句,萧持盈没听懂。
萧颂声咬牙,“算了,算了。”
她思忖着道:“魂魄互换的话,问题应该不大。我的室友和朋友人都很好。我们国家也很和平,很强大。”
和平,强大。
萧持盈听懂了,也终于肯安心。
还是萧颂声忍不住,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认真地凝视她的眼睛:“可是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刚才我说的话,你一定都听到了!按照历史,你还剩下一年多的寿命,可是你是我最喜欢的历史人物,现在你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你那么温柔,那么好,我不想你死!就算我可能会改变历史,我也不管了,我一定要救你!姐姐,你一定要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
“啪!”
一记耳光脆响,打断了萧持盈的思绪。
她循音向外看去,只见马车之下,一个锦衣男子恶狠狠甩了松萝一巴掌。
他满面怒容,骂道:“贱婢!吃里扒外的狗奴才!这才几天,还真把她当公主了?要不是我姐姐心善,她哪来这天大的福气!”
萧持盈拧眉。
这一趟和亲正使,由当今皇后的堂弟宋愆担任。宋愆身份贵重,脾气是出了名急躁,不是嫌队伍走得慢,就是怪北方条件艰苦,一路上没少发怒,包括松萝在内的一干随从都成了他肆意撒气的对象。
松萝年纪比萧持盈还小呢,挨了那么重的一巴掌,勉强站着,忍不住啜泣了一声。
声音很小,可落在宋愆耳朵里却成了大逆不道。
“你还敢哭?!”
宋愆更是怒从中来。
眼见他还要动手,萧持盈及时开口:“宋大人!不知松萝做了什么错事?”
宋愆的注意转到马车上,冷笑一声:“西支城近在眼前,仪仗队却不肯走了,我来催赶紧启程,你这侍女倒好,说这是公主的命令。”
原来是为这生气。
萧持盈心中叹息,确实已经可以看见西支城,但只是一个大致的轮廓,真要赶路,至少也得走三四个时辰。
天黑之前,他们赶不到的。
她温声细语:“这的确是我的意思,主要是……”
“你的意思?你还拿上主意了?”
宋愆语气讥讽,打断了她的解释。
皇后得宠,宋家权倾朝野,宋愆生在那样的家族,当然眼高于顶。
萧持盈不过是个被抽出来充数的假公主,他本就看不上,现在心里压着火气,更要冲她发泄,“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
忽然,凌空传来一声尖厉的鸣叫。
马蹄声乱,有铁骑自西边奔腾而来,半道分散,将仪仗队层层围绕。壮实黝黑的男人们挥舞着弯刀,发出示威性的粗野呼喝。
萧持盈向外望去,见到正中的少年。
苍白俊美,似山尖之上亘古不化的冷雪。
乌发松松束起一半,红色发绳缀着铜扣,与余下发丝一并垂散在肩上。
右脸下颌处刺青,骇丽犷悍,纹路沿着脖颈一直向下没入衣领。
他悠然勒马,海东青在天边盘旋两圈,稳稳落在了他的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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