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持盈想说,他是不是有点儿太没安全感了?她柔声回答,“扔东西。”
乌勒闵犽看向她的右手,确实拿着换下来的药渣和布条。
他跟着起身,“我也去。”
“你留在这儿吧。”
萧持盈拒绝了他,“我还要更衣。”
闵犽知道这个词,是梁国文雅点儿的说法,用呼延语来说就是,撒尿。
要是她要去做这个,他确实不好跟着了。
闵犽目光转到她脸上:“你会回来的吧?”
萧持盈眉眼弯弯:“当然。”
闵犽想着,她不知道这里是哪,没有马匹,她肯定也不放心他的伤,不会跑的。
他放心下来,点点头,“好。”
萧持盈起身走出山洞,闵犽望着她的背影良久,眼皮不知为何变得沉重起来,仿佛有千万斤,不住地往下垂坠。
是最近太累了吗?
闵犽的脑袋有些昏沉,他摸了一下额头,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是她……
闵犽恨恨咬牙,竭力保持清醒,可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仰面倒地,彻底昏睡过去。
“哥哥?”班布尔吓了一跳,年纪大就是好啊,倒头就睡。
“他没事。”
萧持盈柔和的嗓音从外边传来。
班布尔奇怪:“姐姐,你不是出门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萧持盈不好跟一个孩子说,我故意在草药里加了致人昏迷的成分,为的就是让闵犽失去意识。
她不答反问:“你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对不对?”
班布尔愣了一下。
他的反应,更印证萧持盈的猜测没有错。
如果他真的是因为痫病不受家人待见,又怎么会养得这么圆润白净,还穿鹿皮的小靴子?分明是家中偏宠的孩子。
“你这样偷偷跑出来,家里人会很担心的。”萧持盈轻声细语。
班布尔低垂着脑袋:“可是我……我总是会惹麻烦。”
萧持盈看着他:“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生病了。”
班布尔闷头不语。
“我来替你治病,你告诉我这里的路怎么走,好不好?”
“可以治好吗?”班布尔抬头。
“我会尽力。”
班布尔的眼底终于有了些光亮,“那姐姐,你可不可以再教教我,给哥哥的伤口上敷了什么草药?”
“你想知道这个?”
班布尔点头,“我母亲也总是受伤,我要是学会了,就可以帮她了。”
萧持盈笑了笑,“好,我教你。”
就这么说定了,班布尔站起身来,“那我们走吧!”
这才记起来什么,问:“姐姐,你要去哪里?”
“西支城,”萧持盈道,“你认得吗?”
“认得。”
萧持盈松了口气。
临行之前,她将闵犽扶到草铺上,静静凝视了他一会儿。
“姐姐,你是不是舍不得哥哥呀?”班布尔问。
“因为他还小呢。”萧持盈轻声说着,摸了摸闵犽的额头。
她叹了口气,收回视线,站起身,“走吧。”
如今呼延草原局势混乱,萧持盈作为昭仁公主,很容易招来诸多针对与暗杀。
她不知道小叶城是什么情况,但是西支城有突赫冲,萧持盈救过他的妻女,他又是呼延氏的将军,于公于私,他都会保全萧持盈。
所以,西支城是相对来说最安全的地方。
二人在草原上慢慢走着。
班布尔心情不错,一直哼着小曲儿。
是那天雨夜,闵犽坐在萧持盈身边哼唱的那首。
“哥哥虽然很坏,但是唱歌很好听。”班布尔忽然说了句。
萧持盈不言。
“兔子肉也做得很好吃!”班布尔说着,揉揉肚子,“好想再吃一次啊。”
萧持盈依旧不言。
二人一直走到了日暮。
“姐姐,你累了吗?”班布尔问。
这么问,一定是他自己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