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自己临时出门,也不会让顾侯夫人有机可趁,偷偷将惜惜送进宫。
眼下,如果陛下对惜惜全无男女之情便罢,只要动了一丝情意,那么惜惜都要终老深宫。
正当二人不安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惜惜姑娘在吗?”
“她在,掌印请进。”顾鹤卿马上替惜惜回答,因为他听出来,门外的人是王掌印,他此时来,必然是陛下的旨意。
王掌印显然是被临时叫醒的,花白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此刻他脸上挂着极为和煦的笑容,对顾惜惜道。
“姑娘,陛下吩咐老奴给您带个话。”
“陛下说,今晚的事是皇后考虑不周,朕已经罚过她了,你不要害怕,朕从来只把你当妹妹。”
听完这话,顾鹤卿和顾惜惜几乎是同时松了一口气。
王掌印打开手中的锦盒,里面有一沓厚厚的银票:
“陛下说了,今晚的事姑娘受惊了,这些银票是给姑娘压惊的,另外那三千两银子也不用还了,将来姑娘有了如意的人,一定要跟他说,陛下会亲自为您准备嫁妆。”
“真的?”
顾惜惜破涕为笑,黑曜石般的眼睛晶亮地发着光。
王掌印笑呵呵地道:“君无戏言。”
顾惜惜大眼睛扑闪扑闪,一下子抓住王掌印的袖子:“我不要嫁妆,能折成银子吗?”
王掌印:......
“惜惜!“顾鹤卿轻唤一声。
“奥......”顾惜惜略显失望地慢慢松开手中的袖袍。
“既然姑娘没什么事了,天色已深,咱家就回去复命了。”
王掌印像屁股着火一样,一刻不停地离开琅玕阁。
顾鹤卿忙起身相送,等他再回来时,就见惜惜一脸笑意地在那数银票,眼中的光芒,就像饿了十天的松鼠看见坚果。
哎.....小财迷。
顾鹤卿无声地笑了。
·
第二日清晨,顾鹤卿早早起来,将这几个月整理的手稿,又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特别是几张治疗时疫的方子,反复校正发现无错后,才小心收好。
每到腊月,京城都会爆发时疫,是时候将这东西送到太医院。
太医院内,院正手握顾鹤卿送来的手书,激动地直吹胡子。
“久闻督公大人医术精湛,今日一见之下,老夫实在是自愧不如。”
“不敢当。”顾鹤卿忙谦逊地拱手。
院正反复磨搓着手书的封页,感慨道:“有了此方,百姓们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可以过个好年了。”
“督公大人,老夫不明白,您日日侍奉陛下,为何不直接将此方呈上,而是转交太医院?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院正望向顾鹤卿的眼神里有几分不解。
顾鹤卿谦卑地道:“太医院诸位大人皆是医者仁心,又精研岐黄之术,这方子由您公布,能让百姓更加信服。”
院正这才明白眼前人的苦心。
世间之人对阉宦多憎恶鄙视,此方如果出于东厂督公之手,恐怕不少百姓会嫌晦气懒得看上一眼,就算看,也会把它当成阉党的敛财手段,从而不屑一顾。
“大人,在下还要当值,告辞。”
顾鹤卿礼貌地作揖,随后缓步而去。
院正望着顾鹤卿清瘦的背影,深深叹息:
“多好的人啊,怎么就做了.......”
院正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满脸的惋惜。
送完方子,顾鹤卿好像了却一桩心事,心里轻松不少。
此方虽然还未能彻底根治伤寒时疫,但已经初见成效,只要按照手稿中的步骤做,起码能将死亡人数减少一多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