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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L米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位出生在山东农村家庭的女人,她坎坷一生,被男人宠过、被骗过、被家暴过也被偷偷保护过,共生育四个孩子两儿两女,在那个时期家里有四五个孩子是很平常的事儿,但是四个孩子的爹却是来自三个不同的家庭。

主角:王二妮,唐麻子   更新:2023-01-21 21: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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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王二妮,唐麻子的其他类型小说《五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由网络作家“L米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位出生在山东农村家庭的女人,她坎坷一生,被男人宠过、被骗过、被家暴过也被偷偷保护过,共生育四个孩子两儿两女,在那个时期家里有四五个孩子是很平常的事儿,但是四个孩子的爹却是来自三个不同的家庭。

《五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精彩片段

在山东省单县谢辛庄杨营村住着一户人家,一对中年夫妇带着四个闺女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丈夫名叫王大富,早年丧母父亲一人与他相依为命,十三岁时父亲得了疾病撒手而去,大富就跟着本村铁匠赵师傅学打铁手艺,赵师傅夫妇俩没有自己的孩子,十年前捡了一个仅用粗织布裹着的男婴,一直视为亲生儿子来养,虽然夫妇俩给儿子取名赵材,希望他将来能是有才气的人,可是赵材除了不爱学习打铁手艺,其他的是没有什么不好的,赵师傅也就不强求他学艺,便把所有的手艺传给了大富,后来大富和赵材各自都成了家,赵材夫妻俩对养父养母视如亲爹亲娘一样孝敬着,村里人都说老两口没白收养这个儿子,可是老两口没享几年福便相继离开了人世,铁匠铺就由赵材两口子接管了,赵材人老实本分,村里人都叫他材哥小娃娃叫他材叔。大富人品也好懂得感恩,心无旁骛的一人顶着铁匠铺的活干。自然,养活两家人就看炉火是不是常常点燃了。

大富的媳妇是本村人姓徐,是勤俭持家的好女人,长得一副俏模样,和大富成亲后生活再怎么清贫都没有怨言,只是连生了四个丫头便不受大富待见了。在早年的山东农村儿子少都觉得没底气,一个没有更是抬不起头,续香火似乎在那个年代是女人的责任。由于父亲对母亲的态度,让四个闺女也时常感觉不安。大女儿王大妮,显然大富还没想好取啥名字这闺女就来到了,二女儿叫王二妮,大富说就顺着叫吧。三丫头出生后大富急了,不能再这么顺着取名了!不然不得连出十个八个丫头片子啊!就取名王招娣,希望下一胎能来个儿子。哪曾想徐氏第四胎又给他生了个闺女,取名盼弟。大富总是觉得徐氏对不起王家,一个不争气的肚皮净装些丫头片子!所以就在徐氏怀上第五胎也没见大富有多少笑脸,就连徐氏临产前找接生婆都是懂事的大妮跑出三里多地给请来的,当产婆告诉徐氏是个男孩儿时,机灵的二妮没等接生婆给小五剪断脐带就跑去铁匠铺告诉她爹,大富听闻徐氏生了儿子,扔下手中的铁夹子就往家跑,那真是健步如飞啊!送走了接生婆,一家人沉浸在喜添男丁的喜悦当中,大妮和二妮洗衣做饭招娣和盼弟也很积极的帮忙干力所能及的。大富每天都是乐滋滋,只是家里的日子依然是紧巴巴的。

徐氏为让孩子们少饿肚子,还没等出月子就每天去挖野菜刨树根,也晒了好多,待冬天挖不到时给一家人煮粥和面糊糊加到里面。

隔年,徐氏又有了身孕,自从有了儿子福根,大富对媳妇的态度好了许多,虽然是上餐不供下顿的,每天还能见到他的笑模样,还常常和徐氏打趣说这胎一准儿也是儿子,俺这子弹都是连发的,弄得徐氏哭笑不得,说大富:“咋,你生娃儿还琢磨出经验了?”果然被大富说中了,徐氏真的又生了一个儿子,可是这一胎差点儿要了徐氏的命,足足折腾了两天一夜才生出个干巴瘦的男孩儿,徐氏虚弱的就连看一眼孩子的力气都没有,给接生婆也只有一尺公布作为谢礼了,十七岁的大妮端了碗都能数的清米粒儿的稀粥给母亲喝,大富看着刚落地儿的儿子出神,这孩子咋这样呢?瘦的像个老头满脸褶子还黑不溜秋的?在那时严重营养不良,加上徐氏都是紧着孩子们吃,自己没吃过一顿饱饭,没养好身体接连生产,能生出囫囵个的娃儿就已是万幸了,老人常说有骨头不愁肉来自我安慰。

徐氏生完孩子虚的动弹不得,大妮和二妮就学着娘的样子去挖野菜和树根回来煮着吃,甚至有时吃得上吐下泻,有时还向邻居们求借些米糠熬糊糊喝,徐氏自小六出生后半滴奶水也挤不出来,给小六也只能是喂些米汤,每天喝着米汤度命的小六自然不像哥哥福根小时候那般水灵,大富给小儿子取名福安,希望这娃儿能平安长大吧。


大富虽然又添一儿子,可是一家人挨饿的状况,让他一天愁眉不展的,有时在铁匠炉干活时都心神不宁。这天邻村张相贵来找大富做镰刀。大富的手艺远近闻名,才哥也不舍得让他去别去做工,因为他对打铁是一窍不通,为了留住大富能安心在他家干活破格中午供他一顿饭,只要吃午饭时炉上没活,大富就把干粮和菜汤端回家去一家人吃,然后再跑回来继续干活儿。

因为张相贵不是本村人,大富着急赶工就没回家吃饭,急匆匆的啃了两个饼子喝一碗玉米糊糊就开始干活了。只见大富抓起一块头铁扔到炉中,望着耀眼的火光想起家中的妻儿,眼前浮现孩子们饿得凑在一铺炕上苦着脸儿的样子,不禁难过起来。

不知是火光刺眼,还是大富太过伤情,泪水逐渐模糊了他的双眼,更是失了神。隐约听到身后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到:大富!大富!你还瞅啥嘞?铁块子要烧没了!咋还不夹出来!大富冷不丁被惊了一下,来不及擦拭眼泪,拿着铁夹子便去夹火炉中已经被熔得很小的铁块。由于泪水模糊着视线,没夹稳,他就朝铁案边走去,刚走两步,夹子上的铁块就落了下来,不偏不倚,刚好落到大富的脚面上,只听得一声惨叫,大富跌坐在地上,腿不停的抽搐着,那只被烫伤的脚面顿时变得血肉模糊,烧焦的麻布鞋面加上血腥味令人刺鼻。才哥夫妇和张相贵被吓坏了,三人抬着大富就要去同村的徐大夫家包扎,可是大富怎么也不肯去,说起来这个徐大夫还是徐氏的堂兄。因为大富自己知道欠了徐大夫两三年的诊费和药钱都没钱去结账,自己皮糙肉厚的,皮外伤要不得命的事儿,才哥夫妇见状也没法强拖着他去,没办法才嫂只得找了一些桦树皮烧成灰,调上香油给大富的伤口做了处理。据说这种土办法有人用过,治疗烧烫伤的效果也是不错的,只是大富的伤十天半月是不能再下地干活了,才哥和张相贵用一个木椅将大富抬回家中,徐氏见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机灵的二妮看母亲晕了过去立即到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泼在徐氏脸上,然后拍打着徐氏的肩膀不停的喊着娘,她才慢慢睁开眼睛,接着又开始哭泣着,连连说这日子可咋过啊!才嫂也跟着抹起了眼泪,告诉徐氏:“大富兄弟干活不小心烫伤了脚,俺们要送他去徐大夫那,他咋也不肯去,没法子,俺只能用土法子给他弄上了,这烫伤可不敢用布裹,也就这么敞着口送他回来了。”徐氏哪里不懂丈夫的意思,她知道家里拿不出钱来,大富就只能选择自己忍着,既心疼丈夫又为这突如其来的横祸难过,泪水不断吞没徐氏的双眼。懂事的大妮和二妮主动的操持着家务,招娣和盼娣坐在炕上,眼巴巴地看着一筹莫展的爹娘,不敢吭声,福根也不像往常那么淘气了。才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掏出兜里仅有的2块3毛钱塞给徐氏,拉上同样一脸哭相的才嫂回家了。

很快,大富家的事儿就传遍了大半个村子。大家都心疼这一家子人,可是家家日子都不富裕,也只能是爱莫能助,就在大富受伤的四天后,邻居张奶奶来到大富家,给正处于困顿的一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同村的一个中等户姓谢的人家托张奶奶来说媒,将大妮和二妮嫁给他的两个儿子。张奶奶一副热心肠,村里有适婚的男男女女,只要她老人家出面就一定能结成满意的亲。说起谢家这两个儿子,可真是应了那句话,一母生九子九子有不同,这俩人完全是两种性格,全村人都知道老大外向爱说爱笑的,老二内向就连和熟人打招呼都会脸红,但是哥俩模样还说得过去,生在谢家这样的家庭自小就没吃过苦,那个年代就算是蜜罐中长大的孩子了,张奶奶说定下了亲来谢家就给大富家一只正产奶的山羊。这对于大富家真是绝处逢生的好消息,两闺女嫁去不愁吃喝的人家为家里减轻了负担不说,还能换回一只羊,喂小六也就不成问题了,只是二妮才有十五岁,什么人情世故居家过日子对于她来说还是未知的天地,但对于这个家庭能有这样的选择也比一家人挤在一起挨饿强,好在姐俩一同嫁过去相互也有个照应,大富和徐氏也就没有多做犹豫,就答应下了这门亲事。


第三章 姐俩儿嫁给哥俩

张奶奶来提亲的第三天又再次登门了,这次还带来了一男一女。只见三人牵着一只咩咩叫的小山羊走进院子,小山羊像是认生不肯进院儿,边走边往后拖,几乎是被牵着它的男人硬生生拽进院子的,张奶奶进院就喊:“大富家的大富家的(徐氏)家里来kei了!快着来迎迎!”徐氏闻声忙跑到外面,大妮、二妮、招娣和盼娣也都跟着跑了出去,只见两人是同村的,谢老板和她老伴李氏。谢老板家里有六套驴车,做一些运输赚钱,因此村里老少称他谢老板,甚至有些年轻人都不知道他的全名,五个长工负责赶车和装卸货物什么的,另外家里的耕田不但自家吃用不愁,每年还有余粮拿出去卖。两人笑盈盈的跟在张奶奶身后,徐氏知道这就是要娶她俩闺女的那家父母,很客气的将他们迎进屋。谢老板顺手把拴山羊的绳子系在了大富家外屋的一根支着房梁的立柱上,便随徐氏和张奶奶进了里屋,坐在炕上养伤的大富也忙应声着:“快着,快着,快朝炕里坐。”一边招呼着三人一边吃力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几个人都坐在了大富家的一铺大炕上,谢家两口子先是问了问大富的脚伤恢复情况,李氏又从兜里拿出5元钱和一块有三四尺大的小花布,说道:“你月子里俺也没紧着时间来看看,这给小小子扯块儿布,你给他做两袄穿吧,这钱也收着,请徐大夫上家来给大富看看这伤,用点啥药能好的快。”。徐氏眼含热泪的说:“这花布俺收着,钱可万万不能收的。”。李氏也是个热心肠的爽快人,拍着徐氏的手说:“你比俺小,听俺滴,这门亲做成了往后就是一家人了,哪有看着你们这难嘞。”就在两人推辞间,谢老板搭话道:“都别外道了,就听你嫂子的吧,俺们今天来就是想把四个孩子的婚事定下来,挑个好日子,迎两闺女进门。”还得是当老板的,一句话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同时也将来访的主题说明白了。张奶奶也附和着:“对对对,二妮子,快着把你家的洋黄历拿来(就是现在的日历),谢老板接过二妮手里的日历,几个大人便商量起来四个孩子的婚事,日子定在同一天迎娶。李氏翻着日历,惊喜的看到一个月后阴历阳历都是双的好日子,几个大人都笑着说,这可真是好日子,往后这四个孩子的日子一准儿差不了。

正说话间,见院子里走进来一辆驴车。车上坐着两位年长的女人和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原来两个女人是谢老板住在邻村的两个姐姐,听说俩侄子要订日子结婚,前来帮忙。因为当地的习俗,这就是“会亲家”要将女方父母接到男方家商议办婚礼的事儿。谢家两口子考虑大富的脚伤,就到女方家来了,另外两个年轻小伙子就是谢家的两个儿子,大儿子谢成文,瘦瘦的像个斯文的书生,倒是很健谈,二儿子谢成武比哥哥壮许多,不善言谈。车上还装了四个用柳条编的大筐,谢老板和他的两个儿子将四个大筐抬进来,大富和徐氏一家人懵了,被这一幕惊到。原来是谢家的两个姑姑做的两桌子菜,就为了有个圆满的订亲宴还不折腾大富一家人。徐氏见谢家办事如此贴心,眼眶顿时湿润了。李氏明白徐氏的心情,安慰到,别多想照理俺们迎你们两口子到家里去,可是你家当家的受着伤呢也不好挪动,等伤好了,咱常来常往,住一个村也方便。徐氏擦拭着眼睛点点头。两人说话间,大妮、二妮和谢家哥俩就把两桌子饭菜都摆放整齐了,几个长辈同桌、 另一张桌子是几个孩子。席间两家人有说有笑的,大富家整个屋子都飘着香味和喜庆。

一顿香喷喷的美味佳肴伴着说笑,谢王两家人把一切婚礼间的事物淡的无一疏漏,包括大富家几口人每人都给制办一套新装,女方家的亲人婚礼当天也都去谢家一同用餐。临走时谢老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的地契表示这二亩田就给你们两口子耕种了。自己每年多收些口粮吧,虽然这俩大的闺女嫁了过去,家里几口人还是要吃饭生活的,李氏也插话道:“往后这亲做成了就是一家人,缺啥少啥,就来家里说。”对于这样的亲家,大富夫妻俩自然是满心欢喜。送走了谢家一行几人,两口子喊上两个闺女也嘱咐起来,教姐俩如何在婆家孝顺公婆,怎样打理家院毕竟都还是不到20岁的孩子,这一夜四口人几乎是无眠畅谈。

时间很快就到了孩子们结婚的正日子,早上7点多就听见吹吹打打的喇叭鼓乐声,响彻以往寂静的山村。不多时便来到大富家门口,院子里站了好多人。六套驴车都挂着大红绸子,看着都喜庆,兄弟俩手里都捧着绸缎做的大红花走进里屋,大妮和二妮都蒙着红色头盖坐在炕上,因为定亲宴上四个孩子见过,买结婚的衣服时,也一同逛过集市,所以兄弟俩很快就认出属于自己的新娘子,成文把大红花交给大妮说,“媳妇,俺来接你回家了。”。成武也憨憨的对二妮说,“俺也来接你了。”屋子里的人见成武羞红脸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伴着欢快的声音,迎亲的队伍返回了谢家。两家的亲戚加上邻居好多好多的人,谢家在院子里搭起了棚子,摆满了桌椅,这样的婚宴在十里八乡还是头一份呢。

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两对新人给每一桌的宾客敬酒致谢,大妮和二妮时而羞涩着面容,时而诧异的看着席间的宾客,听着他们的祝福。谢老板和李氏招呼着每一桌的客人,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不难看出夫妻俩是真的很满意这门亲事。忙碌了一天的谢家六口人,送走所有的宾客后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第四章 成文干大事儿了

成亲后的四个孩子给谢家增添了许多乐趣,尤其是一家人坐到一起吃饭时,谢老板和李氏待人和蔼可亲,心疼俩儿媳妇都还小,也不给俩人立什么规矩。成文和大妮很快就进入状态,两个人有说有笑也知道商量着过日子,只是成文还是和成亲前一样天天往外跑,但是每天都能按时回家。成武和二妮两个人还像两个孩子过家家一样,二妮活泼外向,成武内向不怎么主动和二妮说话,很多时候二妮问三句他回一句,因此二妮给他起个绰号“闷葫芦”,好在姐俩同时在谢家,彼此不觉得孤单。

谢老板为了锻炼两个儿子快速接手运输生意,经常带成文和成武去拜访与他们合作的大小商铺,大儿子聪明学东西快,但是有时给人的感觉不踏实,小儿子憨厚老实,虽然看上去不机灵,但是好多合作的商铺都夸他稳重,谢老板偶尔也给两个儿子拿些钱,让他们从如何买进再如何卖出去思考花钱,成文每次都能把钱花干净,支配的方式也说个糊里糊涂,成武好像不太擅长这项,因为每次都剩下大半的钱,有一次逛大集时看到有卖小猪仔的他便买回来一只,回到家后母亲问他为什么要买头小猪回来,成文说可以养大后卖钱或者杀掉给家人吃肉,还能给二妮的娘家送去一些,李氏听了小儿子的话很是高兴,对谢老板说:“小他爹,这孩子虽然胆子小,但是还算会做买卖也孝顺。”谢老板也满意的点头应着,但是眼中似乎飘过一丝惆怅和不安,因为他知道虽然小儿子看似反应慢头脑不灵光,但是绝对不会在外面惹什么麻烦,可是大儿子就不一样,因为他听到一些关于大儿子在外面的事情,担心李氏知道后会着急上火,便一个人憋在心里愁闷着,也想观察一下大儿子的表现,希望传闻是假的希望自己的儿子没那么不堪。

说起成文,他知道弟弟经常为爹给的零用钱不懂怎么支配着花掉,他便找到弟弟说:“我在庄上接了一个铺面,手里钱不够,你能不能帮哥凑上些?”成武说:“自从上次买个小猪回来,把之前爹给的钱都用了。”成文知道他弟不会说谎,便告诉他以后爹给的钱,你拿给我就行,盘给铺子的人说钱不够可以分着给。就这样憨厚的成武信以为真,每次只要他爹和他娘给钱,他就拿给哥哥,自己还感觉少了很多麻烦,省得劳神费力的去思考如何支配。

大妮和二妮嫁到谢家后,洗衣做饭的活儿姐妹俩就主动承担起来,李氏享着福也是满心欢喜,常常陪着大妮和二妮一起回娘家看望大富和徐氏,每次去总是要带上些好吃的给大富一家人改善伙食。村里人都夸谢家人待王家的好,也羡慕大妮和二妮命好嫁了好人家。

幸福的日子过得真是快,一转眼他们成亲六个多月了,就在这时大妮有了身孕,害喜闹的严重吃啥吐啥,李氏心疼的不得了,每天都汤汤水水的伺候着,谢老板更是开心的要命,还特意给成文支起个豆腐摊,赚的钱都给大妮买吃的,别让大妮腹中的小娃儿娃儿跟着受罪。虽然哥哥有了自己的豆腐摊,可成武还是像习惯了一样,把爹给他的钱交给哥哥,二妮自从过了门有吃有喝的,比在娘家时自然是富足了很多,也从不过问他的钱都花在哪里,可是父亲和母亲给俩儿子钱是为了让兄弟俩学习怎样把钱花在刀刃儿上,怎样能使钱越花越多,夫妻俩不会不管成武的支出和进账,可令他们两口子想不到的是,成武把钱都给了哥哥,而成文原本就不安分,经常跑到外面去结交一些游手好闲的人,自从手里有了这些活份钱,更是不怎么着家了,豆腐摊上也见不着他人影儿,都是些小小子和上了岁数的老年人给看管,他给备些吃喝便撒欢儿玩儿乐了,谢老板夫妻俩一气之下断了时常给俩儿子钱的做法,大妮自然就等不到他能买什么东西回来,媳妇儿懂事以为成文是赚了钱都攒着呢,对公婆半个字都没有提起,直到豆腐摊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还连带相邻几家的商铺一同给烧落了架,在豆腐铺面里有一个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谢家两口子顿时傻了眼,以为是自己的大儿子被烧死了,李氏扑过去抱着尸体失声痛哭,不多时便有好多人围了过来,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正在夫妻俩悲痛万分的时刻,人群中挤进一个人,在他俩后面连连喊到:“爹娘!我在这嘞爹娘!”由于李氏的哭声成文接连喊了四五声俩人才听到,回头见自己的儿子完好无损的站在那,李氏推开怀中烧焦的尸体,踉踉跄跄的跌撞过去抱住了儿子又是一阵嚎啕大哭,谢老板也抹着眼泪将抱在一起的娘俩揽在怀中,安慰到不打紧不打紧,可当他缓过神来时厉声道:“别哭了,不知咋个事儿,你老是哭个球!”李氏似乎也惊醒了一样停止了哭声,弱弱的问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身酒气说话还是像咬着半个舌头的成文,摇晃着身子说:“前村俺有个兄弟说有个能挣钱的大买卖,问俺想不想干,俺咋能不想挣钱嘞,就去了前村找兄弟唠唠这事儿,也 也就喝了点儿酒。”谢老板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眼睛瞪的像冒火一样:“那铺子里这人是谁?咋回事儿?”成文见父亲发火的样子吓得都醒了酒,答道:“铺子里的是孙红军孙爷爷,自己为了去前村喝酒便将孙爷爷背到铺子里给看摊儿,临走前给爷爷买了菜和酒,还把炉火给生好了。”听了此番话的谢家两口子一下子就明白了,孙爷爷就这样白白的送了性命。孙爷爷是老红军,早些年红军的队伍在村子经过时,便将受了伤的孙爷爷托付给当地老百姓照顾,由于孙爷爷伤势严重,那会儿的医疗水平有限,留有炮弹片的下肢就这么废掉了,也没成过家居住在村政府的小偏房里。

谢老板招呼着来看热闹的邻居们,求大家帮忙将孙爷爷的尸体抬回了村部,自己也套上驴车到镇上给孙爷爷置办寿材寿衣,去操办老人家的后事了。


第五章 谢家落败了

谢家院子里又来了好多人,这些人当然不像四个孩子成亲时来喝喜酒送祝福的,有些人是来帮忙,其中也有十来个人就是被烧了商铺的主家,来等成文爹回来商量怎么解决被烧毁的商铺。

大妮知道铺子里着了火,牵连了几家邻居不说还让孙爷爷丢了性命。感觉一股热流升到头顶,顿时晕厥过去。李氏吓坏了急忙让成文套车去接徐大夫,二妮也吓得抱着姐姐哭,嘴里不停不停的喊着:“大姐,你咋了?你醒醒啊,你别死,你死了俺可咋整?”不知是被二妮摇晃的还是她听到了妹妹的哭喊声,还没等大夫到大妮已经慢慢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徐大夫到了以后发现,大妮身体其他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见了红,怕是要生了,大妮的孩子还有一个月才到预产期呢,这是急火攻心动了胎气,孩子都没入盆呢,得去镇上的卫生院去生这个孩子了。就这样几个前来帮忙的壮汉在徐大夫的指挥下,用一床大棉被将大妮平抬到驴车上,成文和李氏还有二妮都坐上了去往镇卫生院的驴车。谢家的事儿一下子传遍了整个村子,大富和徐氏听到消息,急忙跑到谢家来一看究竟,谢家只有成武在家招呼着屋里屋外的一些人。得知大妮去了镇上卫生院生孩子,大富便让徐氏搭车去镇上了,自己则留在谢家帮忙。

傍晚,谢老板和李氏二妮等几人都相继回到家中,大妮生了个男孩儿,由于是早产胎位不正,做了手术才把孩子取出来的,所以至少要在卫生院住几天才能回来,徐氏主动留下来陪护大妮,让成文和李氏二妮都回谢家去操办烧铺子的事儿了。成文惹了祸却没了解决事儿的能力,也就是有什么事儿跑跑腿啥的。最后谢老板与五家被烧铺子的主家商定,每家赶走一套驴车,每辆车上又给装了百斤麦子,李氏含泪看着一辆辆驴车出了自己院子。

谢家也算是厚葬了孙爷爷,买了上好的寿材,寿衣也是一件不少,还请了庙上的和尚给超度,谢老板带着两个儿子给守灵足足跪了两天三夜,出殡的日子许多村民都前来送老红军,仿佛都在和自己的亲人做最后的告别。

安葬了孙爷爷,成文爹把一家人都叫在一起,想趁大妮不在家时,让成文把自己在外面胡做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原来成文在外面结交的一些人并不是做什么买卖,而是拉着他去喝酒赌博,可笑的是每次赌钱都是成文一个人输,剩下的一些人赢了他的钱狗就拿出一少部分请他吃饭喝酒,成文的爹娘被气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精明能干的大儿子把谢家的底子已经掏空了!成文又压低了声音讲述着,有一次喝的太多不知怎的就睡在邻村的二狗子家,当天二狗子去庄上干活儿,半夜回到家时发现成文一丝不挂的睡在自炕上,媳妇的衣服像是被扯烂的,蜷缩在墙角哭泣着,二狗子见状抡起拳头就打向正鼾声如雷的成文,这一剧痛让他顿时醒了过来,一脸懵逼的问,你打我干啥?我咋在你家?他除了记得二狗媳妇是白天和他一起打牌的人,至于怎么睡在她家炕上,谁撕了二狗媳妇的衣服,他都一一不记得了,二狗子看他一脸懵逼的装无辜,气急败坏的到外屋拿起斧头就要砍,狗子媳妇起身扑过去抱住了他说:“狗子!使不得,使不得杀人是要偿命的。”三人撕扯间又进来三四个人,都是和成文一起打牌喝酒的,几个人像模像样的劝阻着,你一言我一语的总算是把二狗子手里的斧头拿了下来。并从中劝和,出了一个两下都认可的解决办法,成文拿出自家所有粮田的地契来补偿二狗子和媳妇,还给几个说和人立下两百元欠据,几个人谈妥后随成文到家拿走了地契。谢家两口子越听越气,谢老板拎起屁股下的凳子就朝成文打过去,亏得二妮眼疾手快,一把推开大哥才免了他受头破血流之苦,成文爹见状大拳头又飞了过来,这时李氏成武二妮三人奋力拦着愤怒的老谢,推推搡搡间李氏劝道:“当家的,当家的!你把这逆子打死也没用啊!这事儿总得是要寻个办法来解决嘛!”老谢无奈的收回了挥出去的拳头,涨红着脸坐了下来,怒斥道:“还能怎么办,地契到了别人手还能指望拿回来吗?还是想想那些欠据票子咋还吧!”这时二妮插话说:“爹娘,打明儿起让成武给我拉回来一盘豆腐到菜市口,我在那里卖,大哥和成武能去干些个动力气的活儿,俺们一起跟着还大哥欠下的债。”二妮的一番话让李氏湿了双眸,抚摸着儿媳妇的手说:“真是好孩子,俺们几辈子修的福啊!把你们这俩好闺女娶进门。”二妮见婆婆又伤感起来,安慰道:“娘,咋说这见外的话嘞,当初俺娘家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是爹娘心疼俺家,您心肠好对俺像待亲闺女一样俺对您好也是应该的。”成文羞愧的低着头不说话,再无往日的谈笑风生。

次日,成武真的就在菜市口帮二妮摆了一盘豆腐,二妮从此便开启了她人生当中的“生意之路”,站了一天,连半盘豆腐都没卖出去,晚上回到家的二妮就问婆婆黄豆一斤能卖多少钱?婆婆说:“你问这干啥,咋了不想卖豆腐,想改卖黄豆了?”李氏以为二妮一天卖的不理想就要打退堂鼓,不干了呢。二妮拉着婆婆到公爹面前说:“爹 娘俺今天卖的是不好,可是不会就这么不做了,俺想问问一斤黄豆能卖多少钱,咱们可以用豆腐换黄豆,这样家里有黄豆不用拿现钱就能买豆腐吃了,过后咱再去把黄豆卖了,不是和豆腐卖钱一样吗。”谢老板听了二妮的话,眼前一亮,心想一个女娃子比自己家的俩儿子都有做买卖的脑子,让李氏到仓房里找出一杆秤,交二妮怎么使用,拿家里的小麦让二妮试着练习,还告诉成武往后有事儿多和二妮商量,对李氏说:“别看这孩子岁数不大,可脑袋瓜挺活份滴,老二就得有这么个媳妇给把持着。”李氏更是对这个儿媳满心欢喜。

一晃到了大妮出院的日子,成文把大妮母子俩接回了不如往昔的家,每个人都少了过去那种安逸幸福的笑容,李氏还是强颜笑脸,和一直护理大儿媳妇亲家徐氏唠嗑,说着家中一场大火后的败落,对于成文惹下的大祸李氏还是难以启齿,生怕让月子里的儿媳妇跟着着急上火,孙子的“铁饭碗”就不保了。


第六章 二妮和唐会计好上了

谢家富足的生活状态一下子被成文败光后,日子紧巴巴压着一家人,虽然口粮不愁,可是成文在外面的债主们拿着欠据依次登门讨要。大妮,除了自己丈夫睡在别家女人炕上的事儿不知道,这么多债主连续登门,她也是把成文浑干的事儿听个不止一二了。每天都是闷闷不乐的,渐渐的奶水也是不足了,孩子常常饿得夜里哭闹。二妮看着姐姐和孩子心疼的不得了,经常给姐姐买些鱼和肉补身子。

谢家兄弟俩过的再也不是往日的安逸生活,只要哪里有需要背背扛扛的力工就少不下俩人的身影,但尽管如此要还成文外面的一张张欠条还是遥遥无期,成文爹娘没办法只好把家里仅剩下的一套驴车给卖了,也只够抵上三份债的。

没了驴车的谢家,让在菜市口卖豆腐的二妮更加累了,每天早晨要把豆腐用手推车拉到摊儿上,晚上还得将换回的黄豆拉回来,她与家里的三个男人共同承担起了谢家的担子。大富和徐氏心疼闺女,这么小的女娃儿娃儿就得这样抛头露面的在外面做买卖,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大富的脚伤虽略有好转,可还是不能下地走动,更别提去铁匠铺干活了,徐氏还有小六要照顾,招娣和盼弟也只能帮做些简单的家务。

村里人都夸谢家有福,娶了二妮这么聪明能干的媳妇。在那个年代男人做生意的都少,更何况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绝对是没有的,二妮便成了人们眼中的奇女子。

日子长了,有些调皮捣蛋的年轻人,总是到二妮的豆腐摊儿没话找话的和她唠闲嗑,还给她取名豆腐西施,起初二妮对他们的到来很是开心,觉得来来往往的人多了,自己不憋闷还能看上去买卖做的红火,可是渐渐的发现这些人没几个是买豆腐的,有两个自认为和二妮已经熟络了,说话时还总是动手动脚的,令二妮打心里往外的厌烦,并告诉他们以后不买豆腐别来这里扯闲篇了,几个人都是讲究要面子的,被二妮这么下了逐客令自然是很恼火,但也没说什么,从此豆腐摊儿除了那几个常买豆腐的年轻人还来二妮这里,其他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有一天,天还没亮就下起了小雨,李氏见天气不好,不让二妮去卖豆腐,可是她哪里舍得在家待一天呢!生怕一天不卖,那些买豆腐的人就到另外一家去买了,便再也不会来她这里来。李氏见劝不住她,吃过早饭,就陪着二妮一起把装着豆腐的手推车弄到了菜市口,虽然有婆婆帮她推车,可下过雨的路泥泞不堪,娘俩走的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李氏送完二妮就回家照顾大妮母子了。

二妮只披了一块儿仅能遮住上半身的塑料,在雨中坐了一天,好歹是把一盘豆腐卖了出去。傍晚,二妮从菜市口往家没走多远,一个没走稳便滑倒了,手推车上的黄豆袋子从车上滚落下来,这可急哭了二妮,在泥泞中用力的去搬她怎么也提不动的袋子,猛然想起前阵子常来她这里的一个年轻人就住在附近,便跑到那家来找人帮忙,可是令二妮没想到的是,这几个人都在,但是没有一个人肯去帮忙,还说二妮赶他们走的时候想啥嘞,不是烦俺们吗?你那能耐呢!二妮见几个人不但不帮忙,还用嘲笑的语言数落她,就扭头跑了出来,可是,二妮远远的看到在雨中有个人好像在弄她的手推车,还把泥中的袋子搬上了车,这可把她吓坏了,这不是要抢东西吗!她已顾不上道路的泥泞,边跑边喊:“唉,你是谁啊!干啥嘞,那是俺家的你不能拿!”那人不应声推起车就要走,二妮踉踉跄跄的追上来,一把抓住自家的车,吼道:“俺喊你没听见吗?这是俺家的,你咋随便就拿呢。”一看这个人也是与那些年轻人一样常来她这的,与他们不同的是每次他都会买一大块豆腐。二妮见是他更气了:“你咋比他们还坏,不帮俺也就算了,还要把俺家车和豆子都拿走!”只见这男子一脸无辜的样子说二妮,你想啥呢,俺知道这是你家的,是想帮你送回去,俺帮你推车,你推着俺的自行车。二妮见冤枉了好心人,用力的点了点头,并跟在后面。推着那人的车子,自然是比自家的手推车轻松,两人走进了谢家院子里,李氏迎了出来,看见这个陌生男子和二妮一起回来有些懵,二妮明白婆婆想知道咋回事儿,就原原本本的学了事情的经过。李氏满脸微笑的要将来人请进屋,可是这真是个活雷锋啊,帮了忙连口水都不进屋喝,骑上自行车离开了谢家。

二妮被雨淋了一天,夜里便发起了高烧,李氏怕成武照顾不好媳妇,便留在小儿子屋坐了半宿,天蒙蒙亮时二妮的烧也退了,李氏才得空小睡一会儿。吃过早饭二妮还要去卖豆腐,这次不仅李氏反对,一家人都不同意她再出去,二妮见拗不过一家人还有抹着泪水的姐姐,便答应在家休息。

小雨连下了两天,二妮也两天没出摊儿。刚放晴的天就像给二妮打的鸡血一样,吃过早饭就推车去卖豆腐了。到了下午,那个在雨中帮她推车的人又来了,这次二妮主动搭话:“是来买豆腐吗?今天俺不要你的豆腐钱,就当感谢你那天帮俺推车回家。”这男子微笑着答道:“帮你忙和买豆腐是两码子事儿,不能不给钱的。”说着便从兜里掏出钱来塞给了二妮,见此人和那些小混混不一样,乐于助人还不图回报,二妮便和此人多聊了些。

原来他是前村的会计叫唐军,父母早逝由和二妮住同村的姑母带大,为了抚养这个侄子,姑母和一生未嫁,紧衣缩食的供侄子读书,读完高中的唐军,放弃了读大学的机会,入赘到前村的老村长家,现任村长也是老村长提拔的,所以对于自己女婿到村里当个会计还是绰绰有余,毕竟能有这么高文化的除了唐军也再无他人了。

作为入赘女婿,唐军在岳父和媳妇跟前总感觉自己头顶压着一座山。最近是由于姑母生病了没人照顾,所以唐军就每天来看望照顾,也就有了这个前村人每天能来二妮这里买豆腐的由头了,在单纯的二妮心里是这样理解着,可在唐军心里,自从见到二妮就有了异样的躁动,每天盼着经过二妮的豆腐摊,每天期盼着与二妮那不经意间的对视。经历了护送二妮回家,唐军每天买豆腐时都会在二妮的摊位待上两三个小时不舍得离去。他成了豆腐摊儿的常客,不少村里人扑风追影的说二妮和唐会计好上了。


第七章 二妮有喜了

都说快乐的时光过得快,其实悲伤难过的日子也是一样,只不过悲伤的日子里所发生的事更令人记忆深刻,如果有平行时空,同样经历一段时间,令我们觉得时光漫长的仍是那些艰难。

在有田地的农民心中,最为期盼的就是有个风调雨顺的丰收年。又到了收麦子的季节,谢家人来到麦田准备秋收。二妮生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看庄稼,金色的麦浪在微风中起伏摇曳,重重叠叠的麦穗鼓着一个个圆滚滚的小肚皮,望向田地的尽头蔚蓝色的天空与金色相互抚衬依托甚是好看,像极了人类像极了夫妻,也许单看一个人不美,但只要有两颗完美的灵魂结合在一起,便就是令世人眷顾的神话。

二妮学着李氏的样子,割着属于他们家最后一年的小麦,虽然她聪明,但这收庄稼的技术还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有好多麦子是被她连根拔下来的,白皙的胳膊上被麦芒弄出好多划痕,看着都让人心疼。

谢老板是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收麦子,想想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被不成器的儿子败个精光,没了希望的他,干起活来都没了往年的劲头。李氏又何尝不是呢,以往收麦子都是不需要她来的,父子三人加上五个车老板就能把田里的活干完了,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几个人为了节省时间,中午只在田间吃了点从家带来的干粮就又接着干起活来。 正当一家人埋头收割时,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喊住他们,几人回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在麦田边站着几个人,成文一眼就认出几人,有二狗子夫妻俩和过去常与他一起喝酒打牌的,李氏问道:“那些人干啥的?喊咱们做啥?”谢老板放下手中的镰刀说:“俺过去看看。”成文心想几人来找他不会有什么好事儿,便随父亲一起来到几人跟前。二狗子见谢家父子俩过来,便指着成文吼道:“这已经是俺家的麦地了,谁让你们来收小麦的!”二狗媳妇也嚷嚷着说是自家小麦谢家不该收。成文听了感觉一股火都窜到脑顶了,便和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起来,另外几人也帮着二狗子说话,成文见对方人多势众,渐渐的怂了。谢老板毕竟是年长经验老道,怒斥着:“咋滴,你们是要讹人吗?俺们种下的咋能归你们收?”几个人也顿时被吓得怔住了,二狗子见讲道理肯定是要不到现成的小麦,和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就和谢家父子俩动起手来,这时李氏回头刚好看到地头的几人已经撕打在了一起,嘴里喊着成武他们打你爹和你大哥嘞!二妮听罢撒腿就往地头跑,成武和李氏也都一起跑过去。当娘仨跑到正扭打在一起的几人跟前时,已经是劝不开的局面了。二狗媳妇双手叉腰摇晃着脑袋喊,狠狠的打今天谁把老谢家打服了,抢回来的麦子就有谁的份儿!李氏哭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可是哪里有人会听她的,成武也跟着撕打起来,翻翻滚滚间平整的地面一下子成了几个男人的格斗场。二妮见二狗媳妇煽风点火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手中的镰刀就搭在了她脖子上,喊道:“都停手,谁再打俺就把她脑袋割下来,早上新磨的刀可没咋用呢!”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二狗媳妇吓坏了,裤裆顿时湿了一片,一股尿骚顺着裤腿子流到地面,嘶哑着声音喊众人,快停手快停手,你们再接着打,俺就没命了!二狗子和他带来的几人,被这喊声和二妮的举动吓得松开了正撕扯谢家父子的手。李氏也怕二妮失手真的把二狗媳妇的脑袋给请下来,商量着:“妮子,俺滴好孩子,快着把刀放下,杀人是要偿命的,听娘话快放下刀。”二妮这时哪能轻易是把刀子放下的,只见她眼中带火的说:“娘,你放心只要她不动,俺的镰刀也不会动。”其实二妮也是强压心中怒火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毕竟谢家现在的窘境是被这几个人害的,原本姐俩嫁过来时过的日子几乎是养尊处优的,结果现在连一家人辛苦耕种的口粮都要被抢了去,想到这里二妮对着那几个人说:“俺家过去怎么吃的闷亏我今天可以不提,但是今年麦田里的收成必须是属于俺们老谢家,半颗麦粒儿都和你们没有关系。”二狗子知道自己不占理,况且自己媳妇的脑袋还在人家刀下,便很痛快的答应下来。二妮可不像成文那么好糊弄,她让成武跑回来拿来纸和笔,立下字据:“这块麦田里不但今年所有的收成归谢家所有,往后不管收成怎么样必须每年给谢家送去十担新麦子。”二狗子知道这一次自己是被二妮算计了,一年十担新麦子等于自己种一年,给完谢家自己也剩不下多少了,可是再瞅瞅那雪亮的镰刀正架在自己媳妇的大脖子上,也只能低头答应了下来。

地契虽然没了,但是二妮用一纸字据为谢家扳回一局,成了婆家的功臣。菜市口的豆腐摊儿依旧有二妮勤劳的身影,每日早出晚归,唐军还是经常过来买豆腐找她聊天。

二狗子自从被二妮用一把镰刀制服以后,一直是耿耿于怀,于是这个坏蛋一直盯着二妮的行踪。这天下午他看唐军又来豆腐摊和二妮唠嗑,便朝俩人走过来,还不三不四的喊着:“呦!这是谁啊?乡亲们都说唐会计看上别人媳妇了,我还不信,看样子是真有实情啊!这天天吃豆腐能腻,可是这人一天不见可是不行的!”二妮知道他是来找茬的,但是打一次交道知道对方也是个吃软怕硬的主,便也没怕他。两人越吵越凶,二狗子见来了好多人看热闹,为了把事情闹大,坐实了二妮和唐军搞婚外情被他堵个正着的事实,一把抓住唐军的衣服领子就要打,二妮奔过去想把两人拉开,没想到被二狗子用力推开,二妮一个趔趄没站稳,倒退几步摔倒在地晕厥了过去,围观的人纷纷不再看热闹,拉架的、找大夫的、还有一位中年妇女招呼几个年轻人将二妮抬回家里,不多时徐大夫来了,给二妮做了检查,还好没有伤到筋骨,只是擦破一点皮,但是这一跤摔的是因祸得福,徐大夫查出二妮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对于整个谢家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虽然已经有个大孙子了,但是姐俩同一天嫁进来,大妮的孩子都会走路了,二妮的这胎李氏夫妻俩也真是满心期盼的。


第八章 二妮被大水冲走了

怀了身孕的二妮也没在家安心养胎,因为成文欠的债始终是压在一家人心头的一块大石,但是李氏也是不忍心让小儿媳这么辛苦,便每天陪着二妮一起卖豆腐,无论骄阳似火无论寒风凛冽,直到二妮即将临盆才乖乖的在家待产。

也许是二妮体质好加上她每天来来回回的照看豆腐摊儿,这运动量也是真有的,所以这头一胎就生的很顺利。李氏抱着新出生的小孙子,笑得合不拢嘴和一旁满脸宠溺的大妮说:“往后这俩小小子可有伴了!”大妮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眼巴巴的等着婆婆能把小外甥给她也抱抱,虽然自己也是做了母亲的人,可是对于妹妹的孩子她也是当自己亲生骨肉一样盼着疼着的。李氏依依不舍地把孩子交给大妮说:“你在这屋照看他们娘俩儿吧,俺去煮些红蛋和粥。”

当李氏刚走出二妮的房间就和站在门口的成武撞了个满怀,见儿子一脸焦急的样子,便开口说:“你媳妇给你生了个大胖儿子,放心吧,娘俩儿好着嘞!”成武委屈巴巴的回答李氏:“俺刚才听接生婆说了,可是俺想进去看看他们,俺爹不让进,说男人不进产房!俺咋没听谁这么说过嘞!”说着话还不忘回头朝坐在一旁的爹撇撇嘴,此时见到娘的成武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等着娘能给自己撑腰,没想到李氏也劝他不要进去,老规矩可是不敢再破了。原来,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时期传下来的禁忌令,就是女人生孩子后的产房男人是不可以进去的,尤其是产妇奶水还没下来的时候,据说是男人脚底板硬会带走产妇的奶水。谢家经历了大妮孩子奶水不足的事儿,是真的不敢不信了。

徐氏听闻二妮母子平安的消息,提上给女儿攒的半篮子鸡蛋前来探望。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这四人足足是把整个屋子的戏份都唱满了,李氏徐氏这两亲家平时都忙于各自的家庭,难得清闲坐在一起唠嗑,两人从年轻初为人妻聊到结为亲家抱上孙子,甚至各自还谈起自己小时候的趣事,那种年代里的简单幸福感,不仅两人聊得起劲就连姐妹俩听起来都是很有画面感。

比起大妮生孩子时,现在的谢王两家生活质量都有了提高,二妮月子里的饮食还算丰富,婆婆和姐姐两个人里里外外的伺候着,小家伙的奶水是有吃有剩的,圆嘟嘟的脸蛋儿特别讨喜。

二妮自从生完孩子就没在卖豆腐,家里的收入也就微薄了许多,农村家庭里原本女人就是在家相夫教子的,尤其还是在那个年代里,但是有过做买卖的经历在二妮的心中,只要是不违法不违背道德她都可以做,所以这样在家围着孩子和灶台转对于她来说是极大的损失。

二妮的孩子刚刚十八个月连走路都不太稳当时,二妮就给孩子断了奶,但是继续卖豆腐是不可能了,因为菜市口的摊位已经被同村的周顺占领了,必定一个村子里的销量也就那么大,再去接着卖彼此都不好做。二妮就开动脑筋,想出了另一个小生意,在村里买些鸡蛋然后背上去镇里卖,有时也换一些粮食回来,虽然比卖豆腐赚钱但却辛苦许多,有时搭不到顺风车就步行回家,本村的鸡蛋所剩无几时她就到相邻的几个村子去收。当唐军得知二妮靠步行来往于各村之间,便找到二妮教她学骑自行车,并且要把自己的车子给二妮骑,能学会骑车,还有了这样的好办法她已经是很开心了,白白接受唐军的自行车,二妮是万万不肯的,唐军见拗不过她便说:“算我赊给你的,等你挣了钱再给我。”就这样二妮不用再去搭别人的车或者是受步行几十里路的辛苦了。

大妮也和妹妹一起学着做了起来,二妮骑车将姐姐带到一个村子,她再到另外的村子去,等收完满筐的鸡蛋再接上姐姐两人一起回家,第二天姐妹俩再很早就来到镇上卖鸡蛋。

从此,李氏在家照顾两个孙子,家里的三个男人一同去了一个盖房子的工程队做力工,姐俩双出双入的做着鸡蛋换粮食的小生意,很快就把唐军的自行车钱还上了,还在镇里给大妮也买了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两个人可以分别跑村子收鸡蛋了。

村里有几个小媳妇也来和二妮学做鸡蛋换粮食的生意,都是同村从小一同长大的小姐妹,二妮心地善良自然没有拒绝他们。就这样几个小媳妇来来往往于各村之间,偶尔也会结伴到镇上去卖鸡蛋,日子久了村里人称他们是“捣蛋娘子军”。农村居住的小媳妇不靠男人吃饭,而是以自己的能力去为家人获得更好的生活,也许他们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和价值,而只是不愿被贫穷困住了自己和家人。 每个人都越干越起劲儿,谁也舍不得耽误一天,哪怕每天出去收不到一筐鸡蛋,一样孜孜不倦的早出晚归。

妈妈们外出跑买卖,苦了家里的娃儿们,尽管家里都有人在照看,但是小孩子对母亲的依赖是别人无法代替的。这天半夜大妮的儿子突然发起了高烧,一家人吓坏了,成文请来了正熟睡的徐大夫,孩子挂了水后渐渐退了烧,为了照顾生病的儿子大妮只有暂时在家了。

连下了两天的大雨,二妮为了不耽误时间,就在各村收完鸡蛋后直接去镇里客运站的候车大厅里面过夜,然后第二天一早就出去卖鸡蛋,就这样连续几天在候车厅里都有二妮独自过夜的身影,尽管如此老天对她并没有半点眷顾,天依旧阴沉着大雨仍然肆虐着,二妮把几天换回的粮食卖掉准备回家看看家人,已进夜色的大雨中她推着车子艰难的行走着,此时的自行车就像一个拐棍一样帮她支撑着走路,二妮从未感觉回家的路有这样遥远漫长,狂风大作响彻山谷,一道巨蟒般的雷电划过天穹,黑夜中的山坡上一道白光疾驰而下,来不及思考更容不得她做准备,飞涌如注的山水吞向她瘦弱的身体,此时的二妮既后悔又害怕,悔自己不该赶夜路,怕自己可能再也看不到她思念的亲人了,哭着喊着拼命的寻找着可以让她抓得住的东西,可是这次她没被幸运照拂,湍急的水流卷着她整个人顺势而下,直到她完全失去意识都没能温柔待她。

多年不遇这样的暴雨,许多庄稼都被淹没了,有些年久失修的房子也摇摇欲垮了。雨终于变得淅淅沥沥了,村里许多人忙碌起来,修缮房屋的排田里积水的,谢家人更是盼着这大雨早点停呢!李氏让小儿子去镇里把二妮找回来,虽然二妮曾托人捎信儿回来,她每晚都歇宿在候车厅,可怎么也不比家里睡得安稳舒适,每天又不知怎么饿肚子呢!

成武跋山涉水的刚走到后山,已是满身的泥巴。李氏在家里把小儿子屋里的炕烧的暖暖的,想着儿媳在外面这些天不知道冻成什么样了,一定会很想家里的热炕头,又做了二妮最爱吃的白菜炖豆腐,屋里屋外的忙乎着,哄着小孙子说:“你娘一会儿就回来了,一会儿就回来喽!”可是令李氏和所有家人没想到的是,到了下午才盼回了成武,他一个人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李氏抱着孙子迎了出去问儿子:“你媳妇呢?咋就你一个人推个车没见她人嘞?”成武再也撑不住了,一把推开车子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听到哭声的大妮和公公也都跑到外面,见满身是泥的成武怀里抱着一只鞋痛哭着:“爹 娘二妮被山上下来的雨水冲走了!”老谢一个箭步奔过来踢在儿子身上,怒骂道:“你个混小子说啥浑话嘞!”成武整个人缩成一团哽咽着哭诉着:“俺没说浑话,在后山大良村头道梁子那,俺在路旁的沟渠里看到二妮的车子,又看到她的一只鞋,找了半天就是没看到她人啊!”此时的成武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李氏也瘫了下去怀中的小孙子跟着奶奶一起摔倒了,大妮向大门外跑去:“俺去找她,俺一定把二妹找回来!”李氏瘫软的双腿已经站不起来了,老谢叫上成文追了出去。有些邻居听到谢家院子里和大妮跑出去的哭喊声,就也跟着去找二妮了,路过一些邻居家时又找上更多的人来帮忙,刹那间寻找被水冲走的二妮成了整个村子的大事儿,山坡下树林中满是泥沙的小路上,大家呼喊着寻找着,一声声的二妮一句句你在哪,没有丝毫的回应,没有人找到有关二妮的丝毫痕迹。


第九章 二妮失忆

二妮的失踪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几乎是全村行动在她回来的路段寻找着,但是搜救一周无果,最后大家不得不放弃。

李氏每日以泪洗面,徐氏无法接受二妮事故的事实一病不起,大妮怀着悲痛的心情硬撑着,婆家娘家两头跑照顾着两家老小,成武整日闷头不语,拿着老谢的烟笸箩一颗接一颗地卷着烟抽,二妮的儿子每天都缠着奶奶要娘,小宝哪里知道这些日子让奶奶和全家人难过的就是无法找到他的娘。

就在杨营子村连续几日为找二妮闹得沸沸扬扬,谢王两家为失去亲人悲痛欲绝时,距杨营子十多里的任庄村也发生了一件令唐保国一家寝食难安的事。

唐保国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老伴儿三年前去世了,他便和小儿子一家生活在一起。老人家平时喜欢到村后的水渠捕鱼,水渠盘山而下里面的鱼可算是大自然的馈赠美味至极。这天唐大伯来到渠边起渔网,下到渠里三天的网才倒出五六斤鱼,就在唐大伯提着鱼篓要回家时,在不远处的渠边发现一个被泥水包裹着的人,走到跟前只见凌乱的长发已经将人脸都遮住了,老爷子蹲下身子将人拖到岸上。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浑身是泥,依稀可见布满泥巴后面的那张惨白面孔,唐大伯试探了一下,虽然看不到她的呼吸,但是还好有脉搏。唐大伯一把将人扶起背在了身后,就在他弯腰背起来的时候,从那姑娘口中吐出好多浑水来,顺着老爷子的肩膀流下,他全然不顾自己湿透的衣服,三步并作两步的背着小姑娘回到家,儿子和媳妇见老父亲背回一个脏兮兮的姑娘便和他闹起别扭来。

首先,这小姑娘来历不明,如果有什么病死在家里岂不是惹了麻烦,另外家家日子都不富裕,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添一张嘴吃饭。老爷子心地太善良,丝毫没有考虑到这些就把人给背了回来。儿媳妇春菊虽然满心不高兴,可是还是帮小姑娘换了自己的衣服,还把那张满是泥沙的头发和脸蛋擦洗干净了,当一张白净的小脸蛋展现在春菊面前时,令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虽然小姑娘还没睁开眼睛,但春菊总感觉是在哪里见过,小姑娘在唐家的小火炕上足足躺了两天才醒过来,当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唐家三个人都惊呆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煽动着长长的睫毛环视着屋里的三个人和每个角落,仿佛在找什么东西,春菊先开了口,压低着声和丈夫说:“她不是杨营子的王二妮吗?”二妮收鸡蛋走过的村子太多了,做生意的女人不多见,所以每个村子里的人都会熟悉她这张脸。春菊走到炕边与二妮面对面滴坐着问道:“王二妮,你到沟渠去干啥了?”这个二妮像是没听懂她的话,眨着一对大眼睛说:“你说谁是王二妮?”听到这话的春菊倒吸一口凉气,慢慢站起身子拉着老爷子和丈夫向外屋走去。丈夫也被二妮的回答弄糊涂了,不确定的问媳妇,她是王二妮吗?春菊和父子俩说:“我敢保证!她就是杨营子的王二妮,她经常来咱村收鸡蛋,咱家攒的鸡蛋就卖给她了,可是她咋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呢?是不是河水进了脑子里啥都忘了?还是被谁打傻了?”就在三个人在外面谈话时,二妮在屋里喊道:“俺饿了有吃的吗?”话音刚落,唐大伯应声着有有有,便开始烧水给二妮煮玉米糊糊。春菊见公公对二妮的态度,怕是一时半会也不会将人送走,添这么一个非亲非故的人总是要浪费掉几斤玉米面了,如果真是被人打傻了,再讹上自己家可咋整。想到这里就赶紧让丈夫唐志杰去找同村的姐姐唐志霞来劝父亲。

唐大伯将煮好的玉米糊糊用两个盆子来回倒着,感觉凉的温度差不多了才给二妮端了进去。二妮接过黄澄澄的玉米糊糊大口大口地喝着,像是被饿了十天半月一样。

闻讯赶来的唐志霞随着弟弟和弟媳走进房门,见坐在炕上的二妮呲溜呲溜喝粥的样子,像是自己就是这家的人一样,志霞心生一计,如果真的像弟弟说的那样,王二妮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不是老天爷给他们家添上这一口人吗。二妮那双大眼睛不断地打量着屋子里的四个人,大伯见她似乎没吃饱,便问道:“还要一碗不?”二妮拼命的点着头,第二碗糊糊端给她时,就没了第一碗的速度,声音也变小了,喝了一半只听见一声响嗝脱口而出,随后就推开桌子又躺在了炕上。

唐家四人被她真是弄个懵了,这是来养大爷了?吃完就又睡?还是志霞心眼儿多,叫上三人来到父亲屋里,开口道:“现在这人咱是不能给送回去了,你们想想她要是真的啥都不记得了,咱们给送回去人家说是咱家给害的可咋整?”唐大伯说:“这咋是俺害的呢?俺是救了她的。”当然在唐大伯的内心,不管她是谁,自己救回来的是一条人命。春菊说:“那留着也不好弄啊,往后这日子她要是除了吃就是睡,俺们可供不起,也没地方住。”志杰接着媳妇的话说:“是啊,就咱这家还捡个吃闲饭的养着吗?”志霞问三个人:“咱家还有一个人你们忘了?”唐老爷子疑惑的说:“还有谁?”志霞说:“俺哥啊!爹咋把俺哥都给忘了?”老爷子更是不明白了,志霞接着说:“爹,俺哥可是还没给俺们寻个嫂子呢!你把王二妮送回去说不准被人家讹上,不送回去,俺哥可就有媳妇了。”春菊问道:“姐,你是想让咱哥娶了王二妮?”志霞见三个人很难一下子明白她的意思,就吩咐道:“一会儿进屋你们听俺咋和她说,你们不要插话。”三个人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都点头跟着志霞进了里屋。

志霞将熟睡的二妮喊醒,问道:“嫂子,你到后渠做啥?是自己摔进去的还是有人推你了?”二妮似乎没听懂她的话:“你是谁啊?咋叫俺嫂子呢?”志霞接话:“俺是志霞。”又指着身后的三个亲人依次给二妮介绍,仿佛真的是在唤醒失忆的亲人:“这是咱爹,还有咱弟志杰弟媳春菊。”二妮问她:“你哥是谁?俺是谁?”志霞拉着二妮的手略带悲腔的说:“嫂子你这是咋了?俺哥是唐志行啊!你是俺嫂子你叫王二妮,你从小在俺家长大,后来你和俺哥好上了,爹给你俩操办了婚事,你不就是俺嫂子了吗!”说话间摘下了挂在墙上的镜框,里面有好多照片都是二妮不认识的。志霞指着一个身着军装的男子说:“你看这就是俺哥,他在部队上呢,前阵子不是托人带信儿给咱,说他就要回来了吗?”二妮虽然对照片上的男子十分陌生,但看到志霞难过的样子,还是于心不忍,牵着她的手说:“好妹妹。你别着急别难过,俺这不是不记得咋回事儿了吗?”

由于二妮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加上志霞的话信息量太大,让她又觉困倦,便睡下了。唐家四人再次来到唐大伯的屋里,商议着往后该怎么办。


第十章 盼回来的丈夫是麻子

虽然唐大伯很担心志霞留下二妮的事儿将来会惹来大麻烦,但是想起自己的大儿子,也就只好顺着女儿的决定了。

志杰按照姐姐的意思搭车来到镇上,给大哥志行发了加急电报:“家有急事,大哥速归。”简短的几个字令志行内心忐忑不安,自母亲去世后年迈的父亲始终是他的牵挂,虽有弟弟弟媳照顾着,但是作为长子的他,一直没能在老人身边尽孝,相反自己却让全家人为他担心。

志行立马收拾好行装,坐上回家的车。往事一幕幕回放着,志行十多岁就跟着部队去打仗了,小小的个子还没有一杆机枪高,首长就让他跟着医疗队,在里面做了卫生员,负责转移伤员和简单的包扎。有一次在前方抢运伤员时,敌军一个炮弹飞了过来,几个战友被突如其来的炸雷夺去了生命,志行也受了重伤,双腿一下子血肉模糊,就连他下身的雄性宫殿都被划破了皮,他和几个受伤的战友同时被送到后方部队医院治疗,志行在病床上赤裸着半个身子足足躺了三个月,才能靠一双拐棍撑着走路,又经过两个月的康复期,他才能够完全的独立行走,就是有点跛脚,原本就瘦小的身形更显矮了一些,比起那些丢了性命的战友他已是万幸的了,可惜的是他再也不能回到部队了,没能坚持到战争胜利的号角,自己还落了残疾,志行离开部队也没回家,只是在外面找些零散小工做着,以供自己温饱,直到战争结束了他才拖着一双跛脚回过一次家。

时隔数年,志行被一纸家书催了回来,首先内心的极大不安,担心父亲有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他深知如果不是大事儿,弟弟不会发这样的加急电报催他回家。

就在志行刚从车上走下来的那一刻,便看到早就在村口等候的志霞和志杰。志杰接过他手中的大提包,妹妹拉着他高兴的说:“哥,你总算是回来了,俺们俩这两天都在这里等你。”志行看弟弟妹妹都满脸喜悦,怀疑的问:“爹呢?爹可好?家里咋了有啥事儿?这么急的要俺回来?”志霞又将哥哥的手臂向自己怀里抱紧了些说:“哥,咱家可是有大事儿了,只不过这是哥的喜事儿。”志行很是诧异,自己在外多年未归,怎么家里能有关于自己的喜事呢?扭头望向志杰,只见弟弟也用力的点着头说:“是哥的大喜事儿嘞!”

为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兄妹三人先到了志霞家,志行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听着弟弟妹妹给他讲述着,原来是爹在村后的水渠边捡回来一个小姑娘,是后村的叫王二妮,只是这个人醒来后便失去了记忆,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家在哪,如果现在把人送回去怕人家说是自己爹把小姑娘打伤的,所以全家人决定将她留下,就说她是和志行早已完婚的媳妇,显然家里的四人是想瞒着二妮已经是结过婚的事实,听到这里的志行紧张起来,自从他受伤之后,就没想过自己会有成亲的这一天,残缺的身体家境也不富裕,所以他早就没了这个念头,紧张的情绪让他说出的话都词不达意了。志霞是家里心眼儿最多的,也特别有主见,按着志行的肩膀说:“哥,咱爹如果因为救人坐了牢咱们可咋整,现在只有你能救爹一命,还捡个现成的媳妇儿过日子。” 志行听了妹妹的话,心情也平稳了许多,志杰一旁插话:“哥,俺这个嫂子模样可俊了,你见了一准儿稀罕。”被弟弟这么一说,志行的脸像红韵的晚霞,咧着嘴说两人:“咋?你们都叫她嫂子了?”志霞忙接话:“可不得叫嫂子,她现在以为你俩早就成亲了的,哥,你说说这是不是你的大喜事儿,回家就有老婆热炕头了,来年再给俺们添个大侄子。”三个人笑做一团,起身一同回了唐家。

唐老伯见到多年未归的儿子,激动的落下泪来,上下打量着儿子问东问西。二妮看着唐家的几口人热火朝天的说话,自己也拼命的想着,这就是俺的男人?自己咋一点印象也没有呢?只见眼前这个男人,个子不高瘦瘦的,和照片上那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不太一样,这人脸上除了麻子就是坑儿,听说被炮弹伤到过,难道是也伤到脸了——就在她想的出神的一刻,志霞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说:“嫂子,你咋了?你不是一直盼着俺哥回来吗?”其实,在唐家告诉她是志行的媳妇开始,她的内心的确是期盼着见到这个男人,可当这个男人站在她面前时,竟和照片上及想象中有这么大的落差。志霞似乎看懂了二妮的心思,拉着志行说:“哥,你快跟俺嫂子说说话,她可是想你呢!”说话间将两人拉在一起,叫上家里其他人去了临时给志行和二妮收拾出来的屋里,红色的幔帐里面,一铺大炕上铺着崭新的炕席,靠在墙边整齐的叠放着两套红绿相间的被褥,新婚不久的氛围充斥着整个房间。

此时的杨营子村因为找不到二妮,所有人都认为她已经离开人世,谢王两家也开始张罗给二妮办后事了,李氏和大妮挑了两件二妮的衣服,还有成武抱回来的那只鞋,用一块布单包裹着下了葬,一堆黄土埋下了代表王二妮曾经来过的痕迹,却埋藏不了所有人的记忆,亲人撕心裂肺的哭声祈祷声,他们多么渴望二妮能再好端端的回到家里,哪怕是一家人在一起受苦受累挨饿——可一切都没随了他们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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