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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龙骑之浩然传

简在我心 著

历史军事连载

傲雪无双李浩然,身中剧毒入危局。讲述“无双世子”李浩然身中两种毒,主动入局,寻找当年王妃死亡背后的真相,慢慢拨开朝堂重重迷雾,智斗奸佞,从阳刚少年一步一步的成长,来反应兄弟生死相随,义薄云天,同袍齐心协力,为了和平,复兴家园,家人舍生陪伴,不离不弃,谱写了一首可歌可泣的动人乐章。

主角:李浩然   更新:2023-02-06 17: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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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浩然的历史军事小说《大雪龙骑之浩然传》,由网络作家“简在我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傲雪无双李浩然,身中剧毒入危局。讲述“无双世子”李浩然身中两种毒,主动入局,寻找当年王妃死亡背后的真相,慢慢拨开朝堂重重迷雾,智斗奸佞,从阳刚少年一步一步的成长,来反应兄弟生死相随,义薄云天,同袍齐心协力,为了和平,复兴家园,家人舍生陪伴,不离不弃,谱写了一首可歌可泣的动人乐章。

《大雪龙骑之浩然传》精彩片段

北境。

寒风潇潇,六出飞花,老树倾卧。

平阳关依山傍水,屹立在这茫茫沃野之上。关内,百姓已经撤离,偶尔还能看到几个老头步履蹒跚的行走在茫茫雪道上。

城墙之上,一位白衣胜雪,长相俊朗的少年驻足远望北方,眼眸时而深邃,时而清澈。

此刻,少年吐出一口热气,“要不了两天,北燕就应该兵临城下了。”

“据斥候来报,北燕的大军还有不到百里的路程,如果要不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估摸着今日便会抵达这平阳关之下。”

回话的男子名叫陈羽,还不到而立之年就已经成为龙骑军统领,而站在陈羽身前的少年,便是龙骑军的统帅,康王世子李浩然。

“吩咐将士们枕戈待旦。”李浩然拳头紧握,眼眸之中杀气满满,“燕国新皇登基不久,想要一场大胜来稳住自己国内的声望,这次说什么也要让他铩羽而归,本世子定要一战灭了他的燕军主力,”

说话间,李浩然始终望着北方,表情凝然不动,一头乌黑的长发被刺骨的寒风吹起,与空中飘舞的雪花相互碰撞交融,额头处有几丝零散地拂过那苍白的脸颊,使得整个人透出一股亘古的悲凉和沧桑。

“世子,这次还是让末将来领兵吧,绝对让北燕的大军有来无回。”陈羽边说边帮李浩然清理长发上的落雪,“世子你最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要是让王爷知道世子你又擅自领兵,肯定会怪罪。”

李浩然沉声,双目扫了一眼身旁的陈羽,脑海中飞速的思考着陈羽刚才说的话。

陈羽领兵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一次来的是北燕主力,说什么也要抓住这次机会,俗话说的好,有朋自远方来,必歼灭之,不然错过了,又不知道要等多久。

只是这一战之后,肯定要回京城养病,不然家里的老头又要派人来北境。

想到这里,李浩然一掌拍在城墙上,雪花横飞。

此刻他心里已然下定决心,转身看向陈羽,直言道:“这一次本世子亲自领兵,必须一战把北燕大军打残,让他们近几年不敢,也没那个实力进犯。”

说着。

李浩然冰冷的眼眸扫视北方,左手握起一旁的墨染,右手拍了拍陈羽的肩膀,转身径直走下城楼。

前行中,眉宇紧蹙,脸上噙着愁容。

陈羽瞥了一眼北方,又转身盯着李浩然消失的方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王爷,末将劝不动世子啊。”

说罢,他急忙奔下城楼,三步并两步的追上李浩然,老老实实跟在其身后。

“陈羽,这次你最好不要给我父王打小报告,不然你知道后果。”李浩然突然停下脚步,语气严厉道:“最好把本世子的话放心上,也不要拿皇上压我,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身为将军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如果不懂,等打完了仗,本世子直接踹你回学堂重新学习,没学会就别出来丢人。”

提起陈羽打小报告这件事,就要从李浩然十五岁领兵开始说起,那时康王忙着朝堂的事,无法率领龙骑军征战,康王便把整个龙骑军交给了军事才能非常出色的李浩然。

并给李浩然配了一个得力干将陈羽,说是得力干将,其实就是监督,只要李浩然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陈羽都会给康王飞鸽传书。

最开始的时候,康王每次收到陈羽的飞鸽传书都会回书,不过是给李浩然的。

回书的内容基本都是说教和指出李浩然哪里不对,该怎么改,怎么做才是对的,后来直接成了斥责。

然而李浩然每一次收到来信,都是处于懵逼的状态,心里经常纳闷自己的父王是怎么知道他做的那些事。

起初还怀疑是军中几个校尉,直到有一次看到陈羽用鸽子传书,嘴里还振振有词,“世子,你不要怪末将,都是王爷要末将这么做的。”

说完,陈羽这厮还对着天空咧着嘴笑。

李浩然哪能受得了那个气,当日就要把陈羽赶回京,奈何军中其他的将军说情。李浩然不好薄了将军们的面子,只能同意陈羽留下来。

然而过了没多久,李浩然就为留下陈羽的决定感到后悔,主要是陈羽不仅没有收敛,还变本加厉。

“嘿嘿世子,末将已经很久没有给王爷传书,世子可以放心。”陈羽不好意思转头看向一边,傻笑着说道:“王爷也是为了世子你好,希望世子以后可以带领龙骑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听到陈羽的话,李浩然直接拔出墨染,架在陈羽的脖子上,语气低沉道,“本世子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只知道喝花酒的李浩然,以后本世子希望陈将军你能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不过你也放心,本世子会带你们建功立业。”

李浩然今年二九年华,五年前从现实世界穿越到这个类似中国古代的地方。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李浩然从原主人的脑海中得知这是怎么样的一个时代,也知道原主人原来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经过两年的改变,李浩然彻底焕然一新,不仅成为最年轻的领军将领,还成为当今三皇子最疼爱的侄子。

“末将遵命。”陈羽单手握拳立于胸前,锤了两下,片刻之后,语气突然急转直下,“世子,末将还是保留意见,你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持这样一场大战,如果,末将说如果,世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王爷怎么办……”

话音未落,李浩然收回墨染,抬起手打断了陈羽的话,轻笑道:“放心,本世子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多少了解一些,这一次肯定没问题,如果不出意外,打完这一仗,本世子可能要离开北境一段时间,所以到时候这里就交给陈将军你了。”

闻声,陈羽愣了一下,他心里清楚,北境还有不少老将在,如果李浩然不在,主持北境的肯定是从那些老将之中选择。

然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独自领军镇守北境。

撵及此处,陈羽再一次单膝着地,右手负于胸前,用着激昂的语气说道:“末将定不会辱没龙骑军威名。”

见到如此激动的陈羽,李浩然走到跟前,拽着陈羽的手腕,“陈将军请起,明日一战至关重要,一定要让将士们打起十二分精神。”

说着,他一把拽起还在跪着的陈羽。

“诺,末将这就去安排。”

“去吧。”

陈羽应了一声,转身奔着大营走去。

翌日下午。

李浩然正在大帐给众位将军布置任务。

“报,启禀世子,北燕大军已经在离平阳关十里的位置安营扎寨。”

突如其来的禀报使得在场的将军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北燕会来这么快,有几位年轻的校尉小声的讨论着,

“不是说明日才会到吗?”

“这北燕来的够快的。”

“怕什么,来的早死的也早。”

……

听到将军们的话,李浩然指着其中一人,脸上充满笑意,道:“王将军,你说的这句话本世子很喜欢,来的早死的也早。”

被点名的王鸣,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要知道像他这种校尉,很少会被李浩然夸奖。

“黄将军,派人继续打探。”李浩然对着不远处的黄毅吩咐,随即又看向陈羽,“陈将军,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诺。”

“准备好了,只等世子一声令下。”

“你们二人先去行事,有事再来禀报。”

二人领命离去。

李浩然的视线重新回到沙盘上,又带着剩余的将军在沙盘之中,详细的推演了接下来发生的事。


北燕大营。

“大将军,营帐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扎好。”付祖岳手指着地图,详细的比划着,“总共三座营寨,前面两座后面一座,成品字形布局,每座营寨相距不到六里,这次只要魏军敢攻过来,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好。”赵春阳站起魁梧的身躯,双手握住剑柄,剑锋立于地上,压低语气道,“这一次我们的对手不再是康王,而是康王的儿子李浩然,据说这小子十三岁之前还什么都不是,后来不知怎么,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跃成为魏国炙手可热的领军人物,既然他能成为龙骑军统帅,就说明还是有实力。”

听到自家同统帅的话,有的将军笑了起来,

“在变也不过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怕的。”

“就是,这魏国看样子是没人可用,用个还没断奶的娃娃。”

“大将军,末将看这一次平阳关唾手可得。”

赵春阳眼神犀利的盯着刚才说话的几人,呵斥道:“作为将军,最忌讳轻视你的对手,有句老话,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切勿因一时之念,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否则悔之晚矣。”

见到众人不回话,赵春阳大呵一声,“听到没。”

“听到了。”

此刻,营帐内的将军神情逐渐紧绷。他们很少见到赵春阳这么严肃,即使面临险境,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这一次,却一反常态!

在北燕,赵春阳的地位还是非常高的,备受许多将士的尊崇。

年少成名的赵春阳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一跃成为北燕名将,率领燕军南征北战几十余载,不仅帮助燕国得到了大量的土地和人口,还使得燕国国力,成为六国之中唯一能和魏国掰掰手腕的存在。

虽然北燕内部也比较乱,但相比较于魏国要好上很多,且北燕这一次主战派比较多。

尤其是北燕新登基的国君拓拔珩,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更别说新国君。

拓拔珩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特意召集自己的心腹商量,得到最终的结果就是入侵魏国。

起初拓拔珩犹豫不决,直到得到确切的消息,也就是魏国领军主帅是一位未满二十岁的少年。

拓拔珩才下定决心,派赵春阳为元帅,率领二十万大军寇边,一是为了自己在朝堂的威望,二就是要打通南下魏国的通道,为来年入侵做准备。

然而拓拔珩完全低估了魏军,也可以说是北燕根本不了解李浩然。

天空又下起了大雪,整个平阳关被森冷所笼罩,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守城的士兵双目露出肃杀的神情,紧紧的盯着北方的燕营,冻得通红的双手依旧握着冰冷的矛戈。

城墙上已经摆满了大石头和滚木,有几辆撞车,还有一些装满油的大瓷坛和叉竿。

说起撞车这个东西,还是李浩然来到这个世界发明的,原本魏国在守城器械上是没有这个东西,不过自从李浩然来到平阳关,就着手准备了几辆撞车,这一次也是魏军第一次使用。

李浩然披着绒毛披风,冒着雪来到城墙上,查看守城的器械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每走到一处,他都会对守城的军士嘘寒问暖,看一看兵士穿的鞋子有没有坏,衣服够不够厚,如有发现一位没有达到要求的,他都会怒斥身边的校尉。

就在这时,斥候来报,“禀世子,敌军共扎下三座营寨,成品字形,并且每座营寨每隔一段距离,都有向外延伸的瞭望塔,估计数了一下,一座营寨大概有十几座瞭望塔。”

听到斥候的话,陈羽快步走到李浩然身旁,附耳小声说道:“世子,这燕军统帅是预料我们会偷袭,才做足了准备,末将以为要不要取消这次夜袭。”

李浩然沉声,思忖片刻,对着身后斥候问道:“燕军背后有没有瞭望塔?”

“没,没有。”

“确定吗?”李浩然特意加重了语气询问。

“确定,卑职愿以性命担保。”

“行了,本世子知道了,你下去好好休息吧。”姬无尘胳膊搭在城墙之上,右手轻捻,双目死死的盯着已经看不清的北燕大营,许多想法在脑海中闪过,瞬间,眼前突然一亮,冷眸看向身旁的陈羽,吩咐道:“陈将军,去把地图拿过来。”

“地图?”陈羽愣了一下,又连忙开口,“好,末将这就去,世子稍等。”

良久。

陈羽取来地图。

李浩然接过地图,仔细的查看平阳关周围的山川地势。

直到看到一处可以通行的小路,他对着陈羽招了招手,随之手指着看到的位置,“陈将军,这里是不是有一条小路,可以绕到燕军身后?”

盯着李浩然手指的地方,陈羽皱起眉头,语气低沉道:“最近下大雪,这个地方骑兵根本无法通过,而且山上积雪深厚,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坠崖。”

“骑兵无法通过,也就是说步兵可以。”李浩然抚摸着腮帮,脑海中再次闪过万千思绪,片刻之后,他看了一眼陈羽,“本世子带领步兵从这里绕到燕军后面,在我带军出发的时候,陈将军你命士兵多弄一些稻草人放在城墙上,随后在率领骑兵掠阵,等本世子消息,然后一起进攻。”

“世子,如果末将出城,敌军直接攻过来怎么办?”

“不会的,现在还在下雪,他们定不会贸然进攻。”

“那,还是末将带领步兵吧,世子你坐镇平阳关指挥。”

“闭嘴,执行本帅的命令。”李浩然面露凶色,紧紧的盯着陈羽,“身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更何况所有的计划都是我提出来的,如果哪个环节没有实施好,很有可能就会前功尽弃,更有甚者兵败失地,这次绕后奇袭就是最重要的一环,本帅必须亲自去,这件事没商量,你先下去准备吧。”

“诺,末将这就去准备。”

第一次见到发飙的李浩然,陈羽突然有些不适应,走下城楼的时候,额头上的冷汗不听话的流了下来。

“也不知道这场雪还要下多久。”李浩然伸手接着落下的雪花,面色沉重的对着身旁的士兵吩咐,“去把张将军叫过来,就说本世子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务必迅速赶过来。”

“诺。”

士兵领命,转身飞奔,一瞬间消失在城楼之上。

李浩然又看向另一个士兵,“去告诉伙头军,现在就准备丰盛的吃食,必须保证每一位士卒都能吃上,人手不够,士卒帮忙。”

“诺。”

“去吧。”

李浩然挥了挥手,示意着兵士可以退下去了。

许久。

“参见世子。”张承德对着李浩然抱拳,用着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让世子久等了,不知世子着急召见末将所为何事?”

“张将军,你入龙骑军已经很多年了吧。”

李浩然面带微笑打量着眼前粗犷的张承德。

如果非要做比较,感觉和张飞差不多。

张承德拱了拱手,道:“回世子的话,末将已经在龙骑军待了差不多有八年了吧。”

“张将军不必如此紧张,随和一些,就当做平常聊天。”李浩然拍了拍张承德的肩膀,“待了这么久,也算是龙骑军的老人了,早些年本世子就听说龙骑军的步军主将的名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察觉李浩然一直没有说到正题,张承德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世子,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末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要说现在龙骑军最不服李浩然的就是张承德。从李浩然刚进入龙骑军的时候,就一直有人夸,说李浩然如何如何的好,怎么怎么的厉害,现在成为龙骑军主帅,实至名归。

然而张承德却不止一次吐槽,一直认为李浩然没有能力领导这么大规模的龙骑军。在他心里只承认康王一人,即使是皇上,更别说才初出茅庐的李浩然。

不过这一切都被李浩然看在眼里,李浩然心里很清楚,想要让龙骑军的将士服气,那就要拿出真正的本事。


“爽快,本世子就喜欢这种性格的将军。”李浩然瞥了一眼张承德,嘴角微微上扬,“这一次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执行起来可能会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还有一成生,世子但说无妨,身为龙骑军的将军,就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张承德右手负于胸前,猛的锤了两下,“龙骑百战,战无不克,老兵不死,龙骑不灭。”

听到龙骑的军魂,此刻,李浩然心潮澎湃。

自从康王建立龙骑军,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年了,不知道换了多少将领,换了多少士卒,却依旧没有换回魏国边境的安宁与和平。

三年前,李浩然接手龙骑军的时候,曾对着成千上万逝去的忠魂起誓,一定带着龙骑军成为大魏最坚硬的后盾,犁平一切阻碍,为百姓创造安宁的生活。

三年已逝,龙骑军再次征战北境,为了信仰与和平而战。

“好,龙骑永在。”李浩然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花,指着手中的地图,“张将军,我记得翠屏山有一条小道可以绕到燕军背后。”

听完此话,张承德面露难色,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地图之上。

他黝黑的脸颊上呈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思忖良久,缓缓开口,“翠屏山是有一条小道,但这两日大雪封山,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不过末将愿意前往一试,必不辜负世子所托。”

说罢,张承德单膝着地,眼中透露着坚定。

见状,李浩然急忙上前扶起张承德,“这一次,本世子要亲自带队,你作为我的副将。”

“世子你要亲自去,不行,末将不同意,这太危险了。”张承德露出诧异的表情,安慰道:“世子,你身上有伤,等身上的伤好了,再带领末将战场杀敌。”

李浩然已经料到这位步军主将会这么说,对于龙骑军的主要将领,他还是有所了解。

他瞥了一眼紧张的张承德,不由笑了起来,“张将军,本世子身体无碍,本世子也知道你一直瞧不起我这个主帅,这一次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只是想一战把北燕打残,为三皇子和父王争取一点时间,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

“这……”

张承德犹豫起来,脸色也随之沉了下去。

他深知,身为驻外武将很少接触朝堂之事,像他这种守卫边境的武将则是更少接触,不过并不代表不知道朝堂的状况。

大魏朝堂目前分为三派,大皇子和二皇子势力比较大,占据着朝堂一大半,而康王和三皇子就略显不足,不过康王的身份摆在那里,大皇子和二皇子也不敢怎么着,而当今皇上又年老体衰,久不理朝政,使得朝堂混乱不堪。

当年康王把龙骑交给李浩然,也是为了留在京城帮三皇子,只不过当时没有跟龙骑军的将领们解释。

李浩然抚了抚衣袖,用着命令的口吻说道:“张将军,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今夜就要行动,现在就要整军,本世子已经命令伙头军造饭,你先带着弟兄们吃饱,酉时已过,立刻出发。”

“诺,末将这就去准备,必不让世子失望。”

张承德对着李浩然抱拳,便转身走下城楼,奔着步军营地而去。

酉时。

李浩然出现在步军营地,只见张承德已然准备就绪,所有的将士列队于营地前。

李浩然视线扫过每一位将士,大声道:“我们的身后,就是成千上万的百姓,胜,百姓安,败,百姓亡,为了能让百姓不受战乱之苦,今夜我将带着大家一起,灭了来犯之敌。”

“吼,吼吼……”

每一位将士右手捶打着胸口冰冷的铠甲,口中发出低吼声。

“龙骑百战,至死不退。”

张承德抽出手中的宝剑,直指天空,大声喊道。

“龙骑百战,至死不退。”

士兵跟着一起发泄心中早已压抑多时的情绪。

李浩然拔出墨染,剑锋倾斜向上,

“为皇上建功,为大魏建功。”

“为皇上建功,为大魏建功。”

所有的步军将士受到感召似的,神情严肃,双眸透着杀意,看不到一丝其他情绪,口中不停的重复着李浩然刚才的那句话,仿佛在宣泄着悍不畏死的决心和立功的渴望。

对于现在的魏国,想要一步登天,除了科举,就是战场立功,无论是奴隶还是贵族,想要获得爵位,只有经过这两个途径,世袭的除外。

点兵结束。

李浩然带着龙骑步军悄悄地消失在平阳关,走平阳关后门绕道入山。

陈羽站在城楼之上,望着逐渐消失在风雪里的军队,脸上浮现浓浓的担心之色。

不过又想到李浩然的吩咐,立马传令守城的兵士,按照吩咐行事。

过了没多久。

北燕大营。

“报,将军,平阳关城墙之上突然增加了许多士兵。”

“哦?增加了许多士兵,整个平阳关也就不足十万的兵力,这个李浩然是准备打算死磕吗?”赵春阳双手握着剑,猛的用力一挥,直接把一旁的椅子劈成两半,“再探。”

“诺。”

赵春阳擦拭着自己的佩剑,心里泛起嘀咕,这个李浩然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如果本帅是他,那下一步会怎么走?明知道单靠守城是守不住平阳关,竟还选择在城墙增兵。

思考良久。

“你去通知其他将军到本帅帐中议事。”赵春阳指着身旁的一名亲卫,又把视线落在另一位亲卫身上,“你拿着本帅的令牌,告知所有的瞭望台,今夜一定要仔细观察,若有动静,立马来报。”

半晌。

燕军大帐中站着三位将军和七八个校尉,赵春阳从屏风后面快步走了出来,“坐,都说说接下来该怎么打。”

一名将军犹豫了一下,便站了起来:“元帅,这次我们有二十万人马,满员满甲,而魏军只有不到十万,更何况我们攻城器械充足,只要雪一停,直接猛攻,要不了多久就能攻破平阳关。”

赵春明看着站起来的将军,脸上露出笑意,还没来得及开口,又有一位将军站了起来:“杨将军说的对,平阳关虽然是易守难攻,但是我们攻城器械多,士气高,末将请命带军强攻正门。”

“程将军先坐下。”赵春明语气温和道:“将士们士气高昂,本帅很是欣慰,不过刚才斥候来报,平阳关城墙上又增了不少的兵,照此看来,李浩然这是在向我军示威,试探我们攻不攻城。。”

听到这话,将军和校尉们都不由大吃一惊,对这个李浩然根本不熟悉,只是简单的听赵春阳描述过,而且还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描述,对于李浩然的这种操作,更是大为震惊。

有一位校尉站了起来,打破了原有的寂静,“元帅,这个李浩然不是自找死路吗?明知道平阳关破城只是时间问题,还选择这么做。”

赵春阳扫视着帐内众人,“这也是本帅最担心的地方,如果李浩然真是这样,康王怕是瞎了眼,但想想,康王既然把龙骑军交给李浩然,说明这个李浩然是有不凡之处。”

“元帅,要不要末将带兵试探一下。”杨将军眉头微皱,“如果平阳关城墙上真的那么多士兵,末将也可以趁着黑夜下雪带领士兵脱离战斗。”

听着杨将军的话,赵春阳摸着胡子,思索片刻,缓缓开口说道:“本帅也是这么想的,行,就按杨将军说的办,如果城墙上人真的多,记得早撤离,为了防止魏军追击,程将军你领军接应一下。”

“诺。”

两位将军异口同声道。

“杨将军,你留下来一下,本帅有事交代。”

赵春阳出声叫住了正要走出去的杨将军,后者转过身,问道:“将军还有何吩咐?”

话音刚落,赵春阳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杨将军。杨将军接过信,仔细的浏览一遍,随后脸上露出喜悦,“将军,这是真的?”

赵春阳点了点,没有回话。

杨将军又道:“末将这就去准备,绝对让陈羽有来无回。”说完,杨将军径直走出大帐。


入夜。

李浩然带着三万大军来到翠屏山山脚下。

此刻。

整座山已被皑皑白雪覆盖,原本的进山道路也没了踪迹,唯一能看得清楚的只有近身处那些高耸挺拔的大树。

看着眼前无路的山峰,李浩然率先踏出第一步,只见雪已经没到小腿处。

他本想继续往前走,却被张承德拦在身后,“世子,还是让末将先行吧。”

“怕什么,本世子走在最前面,我能行,这些骁勇善战的将士肯定能行。”

说罢,李浩然径直撞开张承德的胳膊,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张承德盯着远去的身影,转身对着身后的将士招了招手,随即快步追上李浩然。

来到身旁,张承德一手扶起没有站稳的李浩然,后者笑道:“多谢,向身后传,让每一个士兵小心一点,千万不要掉队。”

“诺。”

不知走了多久,雪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三万多人在雪中艰难前行,但没有一人选择放弃,紧紧的跟随着李浩然的步伐,往深山老林里走,一时上山,一时下山,一时踩着结冰的湖面。

不知过了多久,李浩然带着三万名将士,终于悄无声息的来到燕军大营的背后。

此时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时机。

李浩然瞥了一眼东方,又收回视线,拔出手中墨染,“弓箭手准备。”

只见一排排的弓箭手列队等候,每几名弓箭手前都燃着一个火堆,弓箭手点燃箭头,弯弓搭箭。

随着李浩然一声令下,所有的弓箭手齐齐射箭。

天空顿时被火光照亮,一支支火箭如火龙一般,快速的划破天空,伴随着嗖嗖声,落在燕军营地。

几轮齐射,燕军营地一些士兵身上燃着火,在营地来回奔跑,并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此时,燕军营地惨叫声,嘶吼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又经过几轮齐射后,半个燕军大营被熊熊大火环绕。

见时机成熟,李浩然剑锋斜指,大声道:“大魏的将士们,现在就是建功的好时机,本世子带你们一起冲下去,灭了这群燕军。”

一瞬之间,喊杀声响彻整个山谷,黑压压的龙骑军如潮水般冲向燕军营地。

在抵达燕军营地大门之时,张承德提着长刀,一人当先,一刀劈向迎面而来的校尉,呼吸之间,燕军校尉便身首异处。

张承德双目充血,提刀指着燕军,大吼道:“杀,杀,灭了这帮来犯之敌。”

李浩然握着墨染,身姿矫健游走于燕军士兵之中,所过之处已然倒了一片,龙骑军将士见到主帅和将军都这么猛,更是群起激昂的挥舞着手中兵刃,向着正前方燕军冲锋。

燕军大帐。

“是魏军,魏军一支约摸三万人的军队从我们背后攻了过来,大帅你先撤,末将带人迎敌。”

说罢,程将军拔出佩剑,就要带着边的人往大帐外走。

“程将军慢着。”赵春阳出声阻止,语气激动道:“这个李浩然明面上派陈羽掠阵,实则出奇兵偷袭我军大营,可惜的是他的援军已经被本帅提前派人拦截。通知左营协助杨将军拦截陈羽,再调右营回来,这一次必然要生擒李浩然。”

“诺。”

程将军领命,大步走出大帐。

赵春阳一脸失望的盯着桌案上的地图,心道,康王,这就是你找的接班人吗?本帅觉得也不怎么样,这一次看本帅是怎么灭了你的龙骑军。

然而,李浩然并不知道,他安排的陈羽现在也陷入了苦战。

这时。

徐校尉骑着马,疾驰到陈羽身边,“陈将军,敌军好像刻意在这里等着我们。”

“不行,必须冲过去,不然世子他们就有危险”陈羽面色沉重,双目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燕军,拔出腰间佩剑,直指燕军骑兵,“龙骑军,冲锋。”

龙骑军横队冲锋,这个横队冲锋一直是龙骑军在平原惯用的战术,正面宽广,威慑力和杀伤力都可以发挥到最大化,而且不容易被包抄。

两军接战,双方士兵不停的从马上掉了下来,在燕军的拼死抵抗下,魏军没有冲过去,陈羽眼见时间来不及,提剑亲率骑兵冲锋。

当陈羽撞见燕军将领,后者叫嚣,“陈羽,今日就让本将军砍了你的脑袋。”

“就你也配。”

陈羽双腿用力,马儿吃痛的奔跑起来,两人靠近,双方兵器在空气中来回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此刻,陈羽心里一直担心李浩然的安危,双眸通红的盯着敌将,再一次驱使身下的马儿,向敌将冲了过去,这一次陈羽没有给敌将机会,一剑封喉。

他瞥了一眼躺在血泊里的敌军将领,没有半刻停留,再次握起佩剑,“龙骑军,跟随本将军冲击燕军大营。”

燕军中军大营。

张承德一刀劈死一名士兵,转头看向李浩然,急切道:“世子快走,末将断后。”

“废话少说。”李浩然一手勒住一名燕军的脖子,墨染直接划破了这名士卒的喉咙,“从目前情势,燕军应该分兵去阻止陈羽了,不然这里不可能就这些,不过本世子相信陈羽,他一定会率领骑兵过来。”

李浩然抢过一匹马,一马当先,“张将军,擒贼先擒王,我们现在只能这样,拖到陈羽赶过来。”

闻声,张承德也抢过一匹马,对着身后血战的将士大吼,“大魏儿郎们,随世子冲锋。”

李浩然和张承德并驾齐驱,将士紧跟其后,经过厮杀,李浩然带着步军营的将士冲到燕军大帐附近。

赵春阳缓缓从大帐走了出来,不屑的看着满身血迹的李浩然,“你就是李浩然?”

“正是。”李浩然问道“你是赵春阳?”

他盯着眼前这位不怒自威的燕军主帅,一股强烈压迫感从后者身上扑面而来。

“是老夫。”赵春阳满脸笑意盯着李浩然,“老夫跟你父亲交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见到老夫也不知叫声长辈。”

两人视线在空中激烈碰撞,李浩然语气郑重道:“国家为大。”

赵春阳嘲笑道:“好一个国家为大,不过你李浩然今日应该是败了,而且败的一塌糊涂。”

“胜负未分,何以见得谁胜谁败。”

“那就让你明白,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说罢,赵春阳吩咐周围的燕军进攻。

听到命令,燕军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就在这时,一骑穿营而入,身后万马奔腾跟随,声势滔天,滚滚不绝……

陈羽带着骑兵在燕军营地来回冲锋,如入无人之境。

李浩然看着援兵到了,转身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赵春阳身上,“看样子,你安排的军队没有拦住陈将军,不知接下来是谁胜谁败呢?”

“还是太年轻,如果是你父王的话,老夫可能会败,可惜不是。”赵春阳无奈的叹息,语气低沉道:“来再多的将士,也不过是给你陪葬。”

话音刚落,中军大营周围再次涌入无数的燕军。

见状,陈羽大声吼道:“世子,快上马,所有的将士迅速突围。”

张承德表情十分凝重,意识到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于是他杀出一条血路,快步走到李浩然身旁,极力劝道:“世子,走吧。”

李浩然偏头斜视一眼站在大帐门口的赵春阳,犹豫片刻之后,心有不甘的说道:“撤。”

张承德一骑当先,带着百人杀出一条血路,龙骑军主力紧随其后,奈何每匹马背身都载着两人,根本跑不过单骑的燕军。

眼看要被追上,龙骑军一位校尉停了下来,大声呐喊,“左骑营的三百弟兄。”

“在。”

“今日,你们随本校尉一起留下来掩护世子,怕不怕?”

“不怕,为龙骑而战。”

“好,随本校尉冲锋。”

话音刚落,校尉带着三百人反向冲锋,没过多时便淹没在人海之中。

虽然时间短暂,却给李浩然争取了撤退的时间,为接下来的复仇奠定了基础。

李浩然带着剩下的龙骑军,安然无恙回到平阳关。

此刻已是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在银装素裹的荒野之上。

李浩然独自一人来到城墙之上,望着刚才的战场,想着刚才赴死的校尉,不由流下眼泪,

“风起血色雪花飘,林深不闻儿郎归。”

“世子,伤亡统计出来了。”

不远处,传来了陈羽低沉的声音。

李浩然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看向陈羽,问道:“伤亡大吗?”

“步兵阵亡四千一百二十六,轻伤七千五百三十一,重伤九百四十三,骑兵阵亡一千一百四十五,轻伤二千四百六十一,重伤五百三十一,校尉战死三人。”

说完,陈羽脸上浮现痛苦之色。

听到伤亡人数,李浩然心如刀割,他此刻的心情无比沉重,久久不能平复。

让原本就身中剧毒的他,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李浩然神情恍惚,踉踉跄跄的往城楼下走去。

陈羽盯着李浩然,压低语气问道:“世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李浩然摆了摆手,没走两步,便一头栽倒在雪堆旁。

陈羽一瞬之间跑到李浩然身旁,一手搂在李浩然的肩膀处,轻轻的抬起,只见李浩然的嘴角渗出黑色的血渍。

“世子醒醒,醒醒。”陈羽急切的嘶吼,“快叫军医,快叫军医。”

说着,

他抱起昏迷的李浩然,奔着军营的方向快步走去。

翌日。

平阳关议事厅。

几张陌生的面孔坐在首位两侧,陈羽和张承德坐在他们旁边,还有一群昨日冲锋的校尉军官,几乎人人带伤,众人沉默不语,而李浩然依旧没有醒过来。

昨夜,古通接到李浩然受伤的消息,便带着五万龙骑军急匆匆的赶到平阳关,并从陈羽那里知道了龙骑军兵败的消息。

起初,他十分的气愤,毕竟一下子损失了那么多将士,不过后来在众人的劝导下,他才稳住情绪。

古通率领的五万龙骑军,是龙骑军的储备新军,一直在离平阳关一百里处的离阳马场训练。

目前,整个平阳关最高的军事长官就是离阳将军古通,也是最早追随康王的几人之一。

从二十年前古通便追随康王,跟随康王打了大大小小不下于百仗,作战经验丰富,性格刚毅,每每都会冲锋在第一线。

之所以在离阳训练新兵,完全是因为康王安排,早在李浩然接手龙骑军之前,康王便派古通到离阳,康王做这一切,也是为了让李浩然可以快速的接手。

古通扫视一眼众人,叹了一口气,“陈羽,将战报传给康王,至于世子的事,缓一缓再告知吧。”

“诺。”

见陈羽快要走出议事厅,古通急忙叫道:“陈羽,你别偷偷向康王汇报。”

陈羽没有停留,回了一声知道,便径直走出议事厅。

古通明白,对于李浩然的受伤,整个龙骑军现在最难过的就是陈羽。

议事厅再次沉默,众人也是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正眼看向古通,生怕这老头控制不住情绪。

就在此时,有士兵来报,“启禀将军,世子醒了。”

听到李浩然醒了的消息,古通坐不住了,急忙站了起来,奔着李浩然的住处走去,身后跟着议事厅中所有的人。

来到军帐。

军医正在给李浩然做检查。

古通站在门口守候,见军医走了出来,一把拉过军医,小声问道:“世子现在什么情况?”

军医有些犹豫,当看到眼冒凶光的古通,不自主的咽了咽吐沫,“世子中毒已深,下官不才,连世子中的毒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怎么用药,世子这次醒过来,完全是自身毅力,不然……”

“唉……”古通叹了口气,“世子中毒已经很长时间了,只是一直没有发作,京城的太医也是束手无策,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

他皱着眉头,又道:“你下去吧,本将军去看看世子。”

说完,径直走了进去。

只见李浩然睁着血红的眼睛,嘴唇发黑,原本清秀的脸颊,此刻也是面如死灰。

他坐在一旁,看着憔悴不已的李浩然,小声询问:“世子,现在感觉怎么样?”

“古伯,你怎么也来了?”李浩然非常吃力的抬了抬手,充满血丝的眼眶流下几滴眼泪,缓缓开口说道:“昨日都是我轻敌,才导致那么多将士失去生命,如果不是我出主意偷袭,也不会出现这种结果。”

古通沉默了一会,语气温和道:“世子,胜败乃兵家常事,赵春阳是当世名将,败在他手上也属正常,再说世子还年轻,迟早会洗刷这一次的耻辱,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听着古通的话,李浩然视线转向一边,回想着昨日那名校尉,如果不是那校尉,恐怕死的人会更多,可是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人的姓名。

想到这,他又看向身旁的古通,“古伯,昨日为我牺牲的那个校尉叫什么?”

“赵陌。”

“他的家里还有其他的家人吗?”

“有,他家里还有老母亲和妹妹。”

听到赵陌有家人,李浩然心中才有一丝慰藉。

他斜着眼打量着许久未见的古通,这古伯虽然比父王年长一些,却显得苍老很多,泛白的头发,浓眉大眼,个子倒是不高,眉宇之间却透露着一股浓浓正气,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他双手撑于床榻之上,吃力的挪动着身体,一旁的古通看到眼前一幕,立马站了起来,躬着身子,扶着他坐起来,并在身后垫了一个枕头。

“多谢古伯。”李浩然问道:“燕军现在怎么样?”

说完,李浩然又咳嗽起来……

古通轻轻拍着李浩然的后背,“世子多注意身体,燕军昨日也是损失惨重,世子这次虽然败了,但赵春阳也是惨胜,经此一役,二十万大军,堪堪少了二万左右,老臣估摸,不出两日他们就会攻城,而且还是全力攻城,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这场大雪之后,还会有更大的雪,到时候赵春阳就要考虑燕军处境。”

李浩然不由得对眼前的古通刮目相看,不愧是经历过百战的老将,分析军情头头是道,如果要不是父王把龙骑军给自己,那这个位置应该是古通。

此刻,他心里已然有一个想法,想征求一下古通的意见,于是开口询问:“古伯,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世子请说。”

“好。”李浩然抚着自己的胸口,目光落在古通身上,淡淡道:“诈死,诱骗赵春阳进攻平阳关,放出消息,就说本世子昨日回城,便毒发身亡,然后大军从南城门退出平阳关,只留下一万人守城,退出去的大军分两路,一路从东边绕过衡水,到平阳关东北方向设伏,一路从西边绕过阴山,到平阳关西北设伏。”

“这……”古通摸着泛白的胡须,“可行,亦不可行,这是在赌赵春阳会不会上当,以末将对赵春阳多年的了解来看,上当的几率很小,不过可以试试,再把抓到的俘虏也放回去。”

“好,那就麻烦古伯安排吧。”

说完,李浩然再次咳了几声。

“诺,世子好好休息,末将先告退。”

古通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李浩然躺下去。

议事厅。

众将士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古通快步走了进来,环顾一周,“在坐的都是龙骑军的将领,是王爷相信的人,既然王爷选择了世子,我们就要无条件相信世子,听明白没有。”

闻声,众将士立马站了起来,齐声道:“听明白了。”

“好,坐下吧。”古通拿着指挥棍指着沙盘,“张承德。”

“末将在。”张承德站起来抱拳道。

古通撇了一眼,“张承德你率领五万精锐,今夜从南门出城,出城五十里,再折返绕过衡水,到达平阳关东北处待命。”

“诺。”

“谢磊。”

“末将在。”听到自己的名字,谢磊立马站了起来,抱拳道。

“你也率领五万精锐,出南城门五十里,不过你要绕道阴山,到平阳关西北待命。”

“诺。”

这时候,陈羽站了起来,“将军,兵都派出去了,城里只有不到一万的士兵,如果敌军攻了过来,该怎么防守。”

“就是要他来攻,如果不来的话,世子的计划……”古通犹豫了一下,语气严肃道:“执行命令,其他将军配合张将军和谢将军,如若有人胆敢违抗军令,依法处置。”

“诺。”众人站了起来,齐声道。

古通看向即将走出议事厅的陈羽,“陈羽你留下来一下。”

陈羽转身询问:“将军有何吩咐。”

古通把李浩然的意思全部转告给陈羽,听到古通说的话,陈羽满脸露出惊讶之色,随即转身行事。

几个时辰后。

整个平阳关里里外外都布置了一遍,为了能更好的完成李浩然交代的任务,陈羽可是耗尽心思,就差一点就要把白布送到赵春阳手里。


燕军中军大帐。

“报,元帅,平阳关正在发丧,据逃回来的士兵所说,魏军主帅毒发身亡。”

赵春阳扔掉手中的书,立马站了起来询问:“谁毒发身亡?”

“魏军主帅李浩然。”斥候大声说道,说完还抬头看了一眼赵春阳。

赵春阳没有说话,挥了挥手示意着斥候下去。稍后,他坐在椅子上,双目望着房顶,心里不停地念叨,听说过李浩然身中剧毒,可怎么突然就毒发身亡了呢,也不知道是不是阴谋。

就在赵春阳还在思绪,帐外传来声音,“大帅,好消息,好消息,魏军主帅李浩然死了。”

声音未落,只见程将军大步走了进来。

回过神,赵春阳缓缓睁开眼,盯着程将军,“你来的正好,派斥候沿着平阳关南门一直往南探查,如果有异常立马来报。”

“哦……”程将军有些发愣,当看到自家主帅严肃的面庞,瞬间清醒了,“诺,属下这就去安排。”

“对了,叫校尉以上军官来大帐议事”

“诺。”说罢,程将军便退了下去。

良久,众人围在中军大帐里。

赵春阳环顾一圈,“今日叫大家来,是准备明日攻城,我们没有时间跟魏军耗下去,这次全军全力攻城,必须在三日内,拿下平阳关。”

“诺。”

翌日,风和日丽。

微风轻轻的吹拂,暖暖的阳光照在雪地上。

赵春阳今日一早得知了斥候探到的消息,便着手准备全力攻城的事宜。

平阳关。

李浩然拖着虚弱的身体站在城楼上,眺望着城下黑压压一片的燕军,“这一次,燕军应该是准备全力进攻了。”

陈羽手里拿着披风走到李浩然身边,帮他披上披风,“世子,先回去吧,这里风大,不过你放心,末将会带着将士守住这里。”

李浩然深邃的眼眸透露着一丝温暖,“这里就麻烦你了。”

说罢,他在士卒的搀扶下,离开了城楼。

回到营帐,李浩然翻着书案上的兵书,一边仔细的看,一边在纸上写着心得和注解,时不时的会放下手中的毛笔,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过多久,伴随着鼓角齐鸣,燕军开始进攻,喊杀声瞬间响彻整个平阳关。

李浩然虽没有亲身体会这场战役,心里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战场的惨状。

陈羽驻足城墙之上,望着离城不远的燕军。

这一次,燕军用上了所有的攻城器械,有云梯,冲车,渡壕器具等。

城墙之上,龙骑军有专门报距离的士兵,

“二百五十步。”

“二百步。”

“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

当听到一百步十,陈羽拔出佩剑,大声道:“放箭。”

城墙上的弓箭手不停的往城下射箭,城下的燕军也随之倒了一大片。

还好一开始李浩然就命令陈羽准备了充足的箭羽。

刚才专门报距离的士兵探着头往城下望去,只见到一大群举着黑色盾牌,穿着厚重铠甲的燕军围在冲车周围。

他立马转身跑到陈羽身边,“报,陈将军,他们的重甲军队上来了,数量还不少。”

听到这话,陈华羽探头看向城下,只见燕军重甲士兵,举着大盾,护着推着冲车的士兵缓慢前行。

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眉头紧锁,怒喝:“准备火油,开油。”

此刻,燕军的冲车已经抵达城门处,并开始撞击城门。

听到冲车撞击城门的声音,陈羽立马吩咐士兵,往城下倒开油和油罐,然后往下扔火把,城门处瞬间燃起大火。

城门处,瞬间响起阵阵惨叫。

不过随着惨叫声停止,冲车撞击大门的声音再次响起。

陈羽大声怒道:“曹校尉,你守着城楼,本将下去劈了这群贼子。”

说完,陈羽提剑飞奔到城门处,身后站着几百名严阵以待的龙骑军士卒。

远处,赵春阳盯着城门,一直没有看到城门被攻破,脸上浮现怒意,撇了一眼身旁的将军,“程将军,你带人冲,用最快的时间攻破城门。”

“诺。”

程将军拿起一旁的令旗,一马当先冲在燕军最前面。

城楼上的战斗甚是激烈,曹校尉带着一些龙骑军士卒,奋力拼杀已经爬上来的燕军,几名士卒一起握着叉竿,推倒靠在城墙上的云梯,有的士兵操控着撞车,轻而易举的便把云梯撞倒,更有甚者,直接拿着长矛捅向即将要爬上来的燕军。

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的从城楼上坠下,赵春阳双目血红,手中宝剑直指平阳关,“传令,全军出击。”

燕军阵营响起了号角声,伴随着全军出击的号角声,原地等待的燕军,一股脑的奔着平阳关冲去。

李浩然坐在营帐中,听到燕军冲锋的号角,嘴角上扬,“来人,传令,命曹将军和张将军同时出击,围歼敌军。”

“诺。”

吩咐完,李浩然的嘴角又溢出一丝血迹。他拿出锦帕抹掉黑血,驻足门口,面色苍白的望向城北。

城北,城楼两侧,几名龙骑军不停的往天空射出火箭。

平阳关,东北西北两侧。

“曹将军,是进攻的信号。”

“张将军,是进攻的信号。”

两位将军也看到了天空的火箭,一人拔出佩剑,一人手提大刀,大声道:“龙骑军,随本将冲锋。”

喊杀声,马儿奔腾声响彻整个天地。

没过多久,两队人马同时出现在燕军两侧。

张承德舞着大刀,大声怒号,“大魏儿郎,今日就是为死去同胞报仇的好时机,随本将砍了这群燕人。”

声音落下,龙骑军眼露凶光,手中挥舞兵刃,向着燕军营地疾驰。

城楼上,曹校尉看到眼前一幕,转身对着城楼下的陈羽,大声喊道:“陈将军,两侧伏兵已经出击,世子的计谋成功了。”

听到这话,陈羽凝重的脸颊上终于浮现一抹笑意,随即擦拭了一下剑上的血迹,指着城门口的燕军,“将士们,胜利的天平已经倾斜,随本将冲出去,灭了这群燕人,冲啊。”

“杀。”

“杀啊。”

……

李浩然听着兴奋的喊杀声,苍白的脸颊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心里念叨,赵陌,龙骑军的弟兄们为你报仇雪恨了,以后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燕军指挥台,赵春阳站在高处,面色凝重的环顾一圈,看到袭来的龙骑军,双目猛张,双手握拳,咯咯作响,随即大声怒道:“这个李浩然,老夫不杀你誓不为人。”

片刻之后,赵春阳又对着旁边的人吩咐:“传令,撤军,命东西两营阻击敌军,策应进攻的人马撤退。”

闻声,士兵诧异的盯着赵春阳。

“本帅的命令是听不见吗?”赵春阳偏着头,怒视身旁的传令兵。

“诺。”

燕军营地响起了撤军的号角声。

赵春阳不愧是主帅,察觉势头不对,立马选择有秩序撤退,以来减少自己的损失。

然而,李浩然并不给他们机会,早已经料到赵春阳的抉择。

此时,古通率领着两万龙骑军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燕军背后,这也是昨日李浩然重新改变的策略,调两万萧关镇守军连夜驰援,由古通率领这两万龙骑军,再一次经过李浩然走过的雪山,绕道燕军背后。

古通双目怒视着井然有序撤退的燕军,对着身旁的将领,道:“赵春阳不愧是名将,即使败了也还是那么从容不迫,不过可惜,这次遇到了世子,这一战注定成为世子的成名战,而赵春阳,他注定成为世子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将领点了点头,凝视着即将到来了的燕军。

“将军,敌军快到了。”一名校尉跑了过来。

“来的好,老夫已经很久没活动身子了。”古通从马背上拿起双锏,“龙骑军,拿起你们手中的兵刃,抹杀一切来犯之敌。”


一名校尉骑着极速赶到到赵春阳身旁,“大帅,前面好像也有龙骑军,我们被包围了。”

赵春阳勒住身下的战马,抬头环顾四周,赫然看到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有龙骑军,又目光落在正北方向的古通,语气严厉道,“命左右骑营,不惜一起的代价猛冲北边的魏军,命岐山营,重甲营顶住左右两侧魏军冲击。”

“诺。”传令兵接到命令,立即跃上战马,在大军中极速穿行,边跑边喊着刚才找春阳的命令。

停顿片刻,赵春阳又看向身旁的传令兵,道:“命程将军率飞骑截杀平阳关追击出来的魏军。”

“诺。”

战场瞬间安静下来,两队人马相互对视,不见有任何动作,头顶的天空一只雄鹰在盘旋着,时不时响起一声长鸣。

突然之间,燕军左右骑营率先向北边的魏军发起冲锋。

古通身边的一名校尉看到眼前的情况,大声道:“将军,燕军奔袭而来,我们要不要……”

古通抬手打断了校尉的话,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蔑笑,“命八千重甲卫士列阵以待,凤字营左右迂回,骑射营准备向冲击的燕军进行第一轮牵制。”

“诺,属下这就去办。”校尉调转马头,在雪地中来回穿梭。

古通手拿马鞭,双眸充满杀气的盯着即将到来的燕军,叹道,赵春阳不愧是名将,老夫自认不如,不过可惜他遇到了世子,这一战注定要载入史册!

随着燕军左右骑营和魏军重甲营的短兵相接,战斗开始。

“报。”士卒勒住马,朝着张承德抱拳,“将军,燕军左右骑营猛冲古老将军的重甲营。”

“知道了。”张承德手中大刀直指燕军右军,怒吼道:“将士们,随本将军冲锋,灭了这群来犯之敌。”

随着雷雷鼓声响起,喊杀声响彻整片荒野。

张承德一马当先,身后的骑兵由聚到散,横队直冲,最后排的骑射手弯弓搭箭,向燕军阵营射出寒芒冷箭,只听划破天际的嗖嗖嗖声,燕军士兵应声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一波接着一波,三波箭羽结束,两方的人马即将碰撞在一起。

张承德挥舞着手中长刀,“杀,为逝去的兄弟报仇。”

“杀,杀,杀!”一阵喊杀声再次响彻云霄,就连头顶还在盘旋的雄鹰也随着喊杀声的结束,消失在视野之中。

此时正值上午,太阳缓缓升起,耀眼的光芒照射在大地上,阳光与血色的雪花相互交融,大地一片亮眼的血红。

战斗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在染满血色的布甲上,龙骑军疲惫的打扫着寂静的战场,枯木上偶尔响起乌鸦的鸣啼,落单的马儿,拱着雪寻找能吃的干草,时不时抬着头,眼睛一眨一眨地打量着周围,鼻中呼出肉眼可见的白气。

即使赢了这场战斗,但此时龙骑军的将士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悦,反倒是多了些许沉重。

每两名士兵抬着一名士兵的尸体,缓缓的走向平阳关,轻伤的士兵一瘸一拐的走着,重伤的士兵躺在担架上,接受着军医的治疗。

古通即使经历百战,但看到眼前的一幕,还是不由震惊,燕军的士兵尸横遍野,远处,一些乌鸦正在啄食士兵的尸体。

“将军,战场已经打扫干净,我们可以回去了。”

陈羽快步走到古通身旁,抱拳道。

“可惜让赵春阳跑了。”古通心有不甘的将手中的剑插入血泊里,随后看向眼前满脸血渍的陈羽,“走吧,我们带着将士回家。”

说罢,他拔出宝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战场,陈羽带着卫兵紧随其后。

燕境。

一名伤痕累累的校尉走到赵春阳身边,哽咽道:“将军,十五万士卒就这么没了。”

“哭什么,只要你们还在,燕国就还有希望重振旗鼓,一定会踏破魏人的国土。”赵春阳转过身,遥望刚才的战场,叹道:“神出鬼没百战将,智谋无双李浩然!吾莫若彼也!”

他又转过身,语气温和道:“走吧,回燕都,来年再做计较。”

此刻。

平阳关下。

李浩然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从开始听到燕军进攻的号角,就已经知道赵春阳会败,而且是大败。

士卒手中拿着一个汤波走了过来,递给正在远眺的李浩然。

李浩然接过汤波,看了一眼士卒,“多谢。”

话音刚落,龙骑军出现在视野之中,余晖映照下,是那么的坚挺,那么的雄姿英发。

看着眼前的一幕,李浩然语气低沉道:

“龙骑百战染血甲,勒马卧北筑长城。”

半晌,古通率领着众将士停在平阳关城门口,见到李浩然站在城门处,古通翻身下马,单膝着地,朝着李浩然抱拳,身后的将士也紧跟其后,

古通面色激动,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个时候彻底释放出来,语气高昂道:“龙骑百战,战无不克,老兵不死,龙骑永存。”

身后的将士跟着重复,

“龙骑百战,战无不克,老兵不死,龙骑永存。”

肃杀声再一次响彻整个天际,使得城楼处的雪花随之飘落。

“老兵不死,龙骑永存。”李浩然眼含泪光,凝视着眼前的将士,缓缓走到古通身前,双手扶起古通,随之对着将士抬手,“龙骑军的将士,我在这里谢过大家,这一战是属于你们的荣耀,是你们用生命的代价换回来今日的胜利,我在这里再次感谢将士们。”

说罢,李浩然对着面前的龙骑军将士深深地鞠了一躬。

“世子,使不得,使不得。”古通急忙上前阻止,却被李浩然伸手拦了下来,后者大声说道:“你们值得任何的奖赏,而我这样又算的了什么。”说完,李浩然接着鞠了两躬。

陈羽走到身边,搀扶着李浩然。

就在这时,龙骑军之中响起了“世子。”一声,紧随其后,将士右手来回举起,口中大声的喊着,

“世子。”

……

李浩然看着兴奋的将士,语气温和道:“陈羽,我已经为将士准备好庆功宴,你带着他们去庆功吧。”

“诺。”

说完,陈羽带着龙骑军的士兵,面带喜色的走进平阳关。

“这次多亏了将士们。”李浩然扫视着满身血渍的龙骑军将士,随之目光落在张承德身上,语气低沉道:“张将军,阵亡的士兵一定要登记好,后续的补助也要及时跟上,如果银子不够,就来找我要,不能再让阵亡士兵的家属寒了心,明日进行火化吧,我们要带着他们回家。”

“诺。”

“去吧。”李浩然摆了摆手,“其他的将士都到议事厅。”

良久。

议事厅。

古通站了起来,向李浩然汇报战损,“此战,共歼灭敌军十五万之多,校尉及以上军官二十三人,我方共阵亡四万四千三百七十二人,伤三万八千七百五十二人,校尉及以上军官七人,缴获兵器战马无数,粮草十万担。”

说完,古通合上折子,坐了下去。

此战报一出,议事厅的众将军都是心里一惊,虽然战损比接近四比一,但还是为己方阵亡四万多同胞感到惋惜,纷纷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次,阵亡校尉及以上军官发放三倍补助金,阵亡士兵发放两倍补助金。”李浩然缓缓睁开眼,环顾一圈低头沉默的众人,“这一战你们都辛苦了,功劳是你们的,我会上书陛下,给予你们奖励,至于奖励是什么,也只能等陛下裁决,放心如果陛下不奖赏,我也会给予你们奖赏。古伯明日一早把战报传回京城吧。”

“诺。”古通满脸疑惑,道:“世子,按照你刚才说的话,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银子发给阵亡的将士。”

听到古通说出了他们想说的话,众将军也是纷纷出声附和。

李浩然从一开始说出这句话,就已经料到众将军会质疑,不过他早已经安排下去,银子在不久就会到龙骑军军需官的手里。李浩然打量着满脸疑色的众将军,“你们放心就行,银子的事本世子已经解决。”

听到这话,众将军从疑惑变成惊讶,嘴巴张得大大的,难以置信的凝视着李浩然,这时曹岑站了起来,“世子,这笔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您真的解决了?”

李浩然点了点头,没有回话。他对于众人的吃惊也是意料之内,毕竟相处这么长时间,这些人多多少少了解一些,然而李浩然还有很多这些人不知道的事情,就连远在建安城的康王也不知道。

古通瞧见李浩然很自信的点头,便没有多问此事,思考了一会,道:“世子,这场战争结束,末将就要回离阳继续练兵,世子你肯定也要离开平阳关,回京城养病。不知留下谁来守这平阳关?”

“陈羽率领大家驻守平阳关,我只带凤字营回去便可。”李浩然说出自己最开始的想法,如果要不是古通还要回离阳,那么古通就是最好的选择。

李浩然也曾考虑过曹岑,不过从多方面考虑,最后还是选择陈羽作为驻守平阳关的主将。


经过七日的休养,整个平阳关恢复了原来的样貌,没了战时的萧条,有的是生机和安宁。

李浩然这几天气色看起来好了一些,经过军医的检查,他体内的毒暂时稳定下来,不过依旧时常伴随着咳嗽和心口疼痛。

自始至终,李浩然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什么毒,什么时候中的毒,只知道毒发的时候心口痛的厉害。

他现在并没有多加考虑自己的身体,而是一直在想着为什么圣旨还没有到。

战争胜利的第二日,战报便发往京城。按照信鸽的速度,当日便可抵达,而传达圣旨的公公骑着马赶过来,最多也就五六日便可以抵达平阳关,现在七日已过,圣旨竟还没有到。

七日前,战报刚传到京城,康王就拿着战报找到三皇子,三皇子看着古通亲自写的战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一战灭了燕军十五万精锐,想想都令人叹为观止。三皇子拿着战报带着康王直接面见皇上,皇帝当日便拟定对于有功将士的奖赏名册,并派太监到平阳关传旨。

皇帝认为这场大胜太过震慑人心,便吩咐三皇子把告示贴发出去,让全国百姓都随之庆祝。就这样李浩然在北境一战灭了燕军十五万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京城向周边传开。

不过为什么太监没有在正常的时间赶到,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李浩然站在城楼,眉头紧锁,目光盯着京城的方向,心里思忖良多。

“世子,在想什么呢?”陈羽为李浩然披上披风,随后顺着李浩然的目光望去,“世子这是在等圣旨吗?末将认为现在是冬季,多阴雨,平日里从京城到平阳关需要四五天,这种天气最起码要七八天,甚至更久,再说那些宫中的太监哪一位不是身体虚。”

听到此话,李浩然也不由笑了一下,不过还是心有余悸,担心这其中有人故意操控。

毕竟现在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朝堂的大部分势力掌握在大皇子和二皇子手中,这两人不仅朝中势力庞大,就连江湖也多有涉及。

就在这个时候,曹岑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世子,京城的太监,太监已经到大帐。”

“哦,真是有点出乎意料,刚才还在思虑传旨的太监怎么还不到。”李浩然整理了一下衣袖,步伐缓慢的往大帐的方向走,“陈羽,你去通知在城内的所有校尉及以上将领先到议事厅等我。”

“诺。”

陈羽握着挂在腰间的佩剑,跃上战马便离开了。

来到大帐。

只见首座下方的一个座位上,坐着一位年轻的公公。

公公见到来人,立马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在来之前,这位公公就多方打听李浩然。

那些人都说李浩然长相十分清秀俊雅,素有魏国第一公子之称。但当他见到真人,还是紧张万分,毕竟李浩然是魏国唯一一位异姓王的孩子。

李浩然打量着这位一直低头的公公,“你是来传圣旨的?”

“是。”公公毕恭毕敬的回答,随即拿出圣旨,扯了扯嗓子,“康王世子听旨。”

闻声,李浩然双膝跪在地上,听候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龙骑军所属车骑将军古通,恪尽职守,率军御敌,一举歼灭燕军十五万之众,功劳显著,着急册封为正二品骠骑将军;龙骑军所属定远将军陈羽,恪尽职守,勇猛杀敌,护国有功,着急册封为正四品忠武将军;龙骑军所属平阳将军张承德,护主有功,奋勇杀敌,屡立奇功,着急册封为正四品离阳将军;龙骑军所属平阳游击将军曹岑,护主有功,奋勇杀敌,着急册封为正四品武阳将军,其余有功将士,由康王府酌情安排,望尔等齐心协力,抵御外寇,钦此。”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叩首。

公公走到李浩然面前,轻声道:“李世子,接旨吧。”

李浩然双手接过圣旨,随即站了起来,之后从袖子里掏出一袋纹银递了过去,小声道:“公公路途劳顿,这些银子是本世子一点心意,权当公公买茶喝。”

公公接过银子,掂量掂量,感觉不少,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李世子客气,奴才也就是为陛下跑跑腿混口饭吃,不像世子你,率领千军万马在这荒野上驰骋,如果哪一天想要自立,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到此言,李浩然深刻明白其中的意思,他知道眼前的公公是在提醒自己。

他露出一丝微笑,语气诚恳道:“不敢,康王府永远都是大魏的臣子,不敢有任何冒犯。”

公公走到李浩然跟前,附耳小声道:“这话,三皇子信,奴才也信,可是有人不信,三皇子让奴才给李世子传话,龙骑军里有鬼,世子回京的路上小心刺客。”

“多谢三皇子。”李浩然小声回复,随后瞥了一眼身后,大声说道:“公公路途劳顿,今日就在平阳关好好休息,趁此机会欣赏欣赏大魏塞外美景。”

“李世子好意奴才心领了,不过奴才要着急赶回去,若下次有机会,定然会遵从世子的意思。”说完,公公就要往大帐外走去。

“那本世子就不留公公了,公公路上注意安全。”

送走公公,李浩然来到议事大厅,龙骑军在城里的校尉及以上的将领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众人见到李浩然神情严肃,心里大致猜到圣旨的内容。

李浩然没有出声,直接把圣旨放在桌子上,便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陈羽一把拿过圣旨,看着里面的内容,身旁的将领站在一旁围观,站在最后面的将领因为看不到的原因,蹦起来凑热闹。

当众人看到陈羽,张承德和曹岑都升官了,纷纷出声恭贺,三人也是依依回礼,脸上挂着满满的笑容,因为古通已经返回离阳,众将士也只能心里默默恭贺。众人看完圣旨的内容后,原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转而变得僵硬。

陈羽放下手中的圣旨,看向正在闭目养神的李浩然,“世子,是不是还有一份圣旨。”

到此刻,陈羽依旧不相信没有李浩然的奖赏。

见李浩然没有说话,陈羽意识到不对,急切的询问:“为什么没有世子你的奖赏,这不公平,谁不知道这次要没有世子你的运筹帷幄,根本不可能换来这么大的胜利。”

“就是啊,末将不服。”张承德双目怒睁,双手攥的咯咯作响。

议事厅的其他将领也跟着附和,表达着心中的不满,纷纷要求上书为李浩然讨回公道。

听着众人一直在为自己打抱不平,李浩然却不为所动,伸出食指放在嘴巴前面,示意着众人安静。

陈羽等人看到了李浩然的动作,慢慢平复自己此刻的情绪,但心中依旧愤愤不平。

听到议事厅没有声音,李浩然睁开眼睛,扫视着众人,“陈羽,张承德,曹岑,唐立新留下,其余人先出去。”

“诺。”

没有被叫名字的将领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出去。

“坐吧。”李浩然收起桌子上的圣旨,“不用大惊小怪,本世子已经料到是这个结果,当日还记得本世子说的话吗?”

唐立新惊讶的跳了起来,“世子,你当日是这个意思,我们大家都以为……”

“都以为本世子功劳应该最大是吧?”李浩然打断了唐立新说的话,笑道:“有些事不用想也知道,有些事反而想了,却更容易陷里去,这次没有给本世子奖赏,正如所愿,如果给了奖赏,本世子还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闻声,陈羽四人陷入沉思。


少顷。

陈羽等人的脸上浮现出耐人寻味的神情。

李浩然面带一丝微笑看向陈羽等人,“不用想那么多,说实在的,本世子也不需要那些奖赏,更何况你们的职位得到提升,我就心满意足了,反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

“既然世子都这么说了,末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曹岑挠了挠后脑勺,语气调侃道:“其实末将也不看重那些,还不如给点金银来的实在,这样末将也可以拿着奖赏的金银,给那些阵亡的兄弟。”

陈羽三人相视一笑,纷纷点头附和。

在龙骑军中任职的将领,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当朝廷赏赐的金银,都会选择分给阵亡弟兄的家人,十多年过去了,无论换了多少将领,都会一直坚持这种做法。

“其实也不能怨朝廷,毕竟他们现在也拿不出银子作为奖赏。”李浩然放下手中的杯子,脸色微微变化,道:“至于这次给予阵亡士兵家人的银子,应该快要到平阳关了,到时候陈羽你着手安排一下,一定要确保银子能到阵亡士兵家人手上,如果遇到家中只有老母亲和孩子的,看能不能接到离阳,由我们的人照料,不能让他们的家人寒了心。”

陈羽四人这才明白,李浩然脸色变化的原因,前者站了起来,抱拳道:

“诺,属下一定会把这事做到最好。”

李浩然朝着陈羽摆了摆手,示意后者坐下。

“再过两日我就要动身回京城,到时候平阳关一切听陈羽的意思行事,有什么真的拿不定的事情再飞鸽传书。”李浩然站了起来,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幅地图,平铺在桌案上,“燕军大败,最近一段应该不会在寇边,现在龙骑军的主要防守在西戎,至于蜀国和楚国,离北境比较远,所以在我回京城之时,记得多留意一下西戎的动静。”

说完,李浩然在地图上指着魏国西北方的西戎。

现在是大魏朝太安二十四年,天下共有五国,分别是大魏,楚国,蜀国,西戎和燕国。

其中大魏是疆域最为广阔,占据着中原富饶之地,共有十州三十一郡,边境与四国都有接壤,其中蜀国和西戎国土比较偏小,偏居一隅,蜀国和魏国兵戎相见较少,西戎却一直以南下为目标,经常袭扰魏国边境,西戎原来只是几十个游牧民族,后来在燕国的干预下,一支强大的游牧强势崛起,仅仅经过十年左右的征伐,便统一了整个草原,理国西戎,西戎首领自封叶护可汗。

自从叶护可汗统一草原之后,不满足当时西戎生活条件的艰辛,便率领大军东征西讨,不仅经常寇边大魏,就连帮助他建国的燕国也是经常被袭扰。

一直到现在,西戎的进攻矛头直指魏国,已经很少袭击燕国,这也让魏国上下很是头疼,西戎人不仅民风彪悍,善于骑射,战斗力强,身下的战马也比魏国的战马跑的快,在这些先天优势下,魏国士兵经常受挫,只能建城于以抵抗。

近些年,魏国的朝堂政局也比较混乱,魏帝疑心重重,听信佞臣,打压有识之士,为了巩固自己的帝位,也是无所不用其极,朝堂党争不断,争名夺利,各谋私利,地方军队多吃空饷,倒卖兵器,克扣军粮,世家横行霸道,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目前魏国比较有战斗力的除了龙骑军外,就数琅琊王手中的扶风骑,南境辅国公手上的镇南军,其他地方上的军队战斗力就有点上不了台面。

李浩然这次当着陈羽几人的面突然提到西戎,也是得到消息,西戎可能在大雪封山之前寇边,掠夺粮草辎重用以来年入侵。

“世子,是不是有西戎那边寇边的消息?”张承德开口问道。

李浩然点了点头,“不是很确定,但也不得不防,按照以往的经验,大雪封山之前,西戎都会选择寇边,以前不知道是袭扰魏国还是燕国,不过最近几年一直都是袭扰魏国,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多派斥候,密切关注西戎动向,巡防的士兵,刀不离手,甲不离身,必须保证随时可以出击。”

“诺。”陈羽等人齐声道。

“世子其实这样也不是办法。”曹岑面色沉重,眉头紧锁,双目盯着李浩然,“西戎的战马要优于我们的战马,打起来根本追不上,还经常被他们拖着,然后再趁我们不注意,掉头反打,为此龙骑军经常损失惨重。”

听到这话,李浩然表情凝重,他深刻知道这种放风筝打法的厉害,一旦被风筝,想脱离都难,更别说再反过来打西戎的骑兵,奈何现在魏国根本培养不出能与之匹敌的战马,即使能培养,也需要大量的时间,然而西戎并不会给时间。

想到这里,李浩然皱起眉头,“目前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先多派一些斥候,多警戒,防止西戎偷袭。”

张承德抱拳道:“明白了世子,末将回去便吩咐,只要能减少士兵伤亡,多累一些又何妨,总比丢掉性命强。”

“末将也是这么认为。”陈羽视线落在正在沉思的李浩然身上,“世子,你放心,有末将几人在,不管是西戎还是燕国,都妄想踏过边境一步。”

李浩然没有回话,目光凝聚在左手的地图上,右手轻捻,思忖良久,一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于是他放下手中的地图,看向陈羽几人,“互市,只有互市,才能用他之所求换取我之所需,更何况想要更好的守住边境,务以士兵生命为长城,而要以天下民心向背为长城,只有这样才能事边关稳固,边民才能安居乐业。”

听完李浩然说的话,几人顿时长大了嘴巴,有抓耳挠腮的,有惊讶的……

陈羽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世子,你这话的意思?”

“你觉得呢?”李浩然挑眉看了一眼满脸震惊的陈羽,“希望你们能记住刚才本世子说的话,这里面的东西好好领会,西戎不过是游牧民族,缺少的东西太多,而他们缺少的,往往都是我们有的,只要互市,我们的商人到草原行商,用他们需要的东西,换取我们所需要的,起初先不要换取战马,等互市的好处展现出来,在换取战马,到时候西戎的可汗想要阻止,也是为时已晚,只要把他们看看拴住,最终他们的生死将掌握在我们的手中。”

张承德站了起来,右手置于胸前,朗声道:“世子,末将这次彻底拜服,以前末将还觉得世子不配做龙骑军的统领,经上次战役,末将就打消了念头,现在听世子一席话,再次让末将重新认识到世子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以后世子目光所致,便是末将心之所向。”

看着眼前一幕,李浩然脸颊上露出笑容,自己无心的一句话,竟换来了一位顶级战将的效忠,身为龙骑军主帅,只有把将军和士兵凝聚在一起,才可以发挥最强的战斗力,然而李浩然目前已经做到了这一点。

“言重了,接下来西戎就看你们的了,本世子在京城等你们的捷报。”李浩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陈羽留下,你们三个带着校尉准备去吧。”

张承德三人抱拳异口同声道:

“诺。”

三人刚走出去,陈羽好奇的询问:“世子还有何吩咐,末将一并去办。”

“本世子得到消息,龙骑军有人钻进来了。”李浩然放下茶杯,背对着陈羽,似乎想到什么,突然转身,“我离开后,你多留意一下,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是一个校尉,普通士兵不值得那些人大费周章,还有桌上的这个册子,是对于校尉及其以下立功人员的奖赏,你找机会宣读一下吧。”


陈羽接过册子,没有立即打开。他很疑惑,为什么这个时候李浩然突然提起龙骑军有眼线进入,而且一点先兆都没有。若是早知道,应该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吩咐自己严查,难道是……

沉思片刻,他有些为难地说道:“世子,目前龙骑军一共有二十万大军,分别驻守在北境近千里的边境线上,末将担心如果真的有混进他人,根本无法察觉。”

陈羽说的话也不无道理,龙骑军是康王一手组建,但组建最初内部关系比较复杂。又经过近的二十年的发展,虽已成为魏国最强的边军,但内部依然潜伏着不少人。

对于此事,李浩然心如明镜。如果没有那位公公的传话,他也已经察觉到事情的不对。李浩然盯着桌上杯中的茶水,“清水中也会掺杂一些其它的东西,更何况那么强的一支军队。不出所料的话,那些人可能不止一伙人。既然知道军中有校尉及以上将领再给京城传信,那就好办,让曹岑逐个排查,查出来先不要动,暗中监视就好,有些消息还要借助他们的手,传给那些人。”

说罢,李浩然眼神冰冷,随手将杯中的水撒在地上。

陈羽盯着倒在地上的茶水,脑海中回想着刚才李浩然所说的话,好似明白了什么,“明白,末将知道如何行事了,世子还有其他的事吗?如果没得话,末将就下去忙了。”

“没了,你忙去吧。”李浩然叮嘱道:“期间有不懂的问题,多和他们三人交流,集思广益,才能更好的守住这美丽的边境线和你们身后成千上万的子民。”

“诺,末将定牢记使命。”陈羽右手置于胸口,躬身道:“末将告退,世子多注意身体。”

在陈羽走后,李浩然捂着自己的胸口,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涌出。经过上次晕倒,李浩然身上的毒时不时的发作,一发作,整个心脏仿佛是被千万只蚂蚁撕咬一般,但好在毒发的时间并不长,身为习武之人的他熬一熬便过去了。

就在这时,军医提着药箱走了进来,当看到已经疼的满头是汗的李浩然,他立马放下药箱,径直走到李浩然身边,伸手搭脉,屏气凝神,片刻之后,眉头紧锁,神情复杂,“世子,你现在的脉象越来越虚弱,如果在不及时治疗,属下怕,怕……”

“怕什么?”

李浩然缓缓睁开双眼,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见状,军医立马跪倒在地上,“怕世子不久就会与世长辞。”

军医说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从医多年,一直在龙骑军任职,虽不知道李浩然到底中的是什么毒,不过单从脉象中,就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李浩然的身体状况已经一日不如一日。

李浩然也能感受到自己身体情况,这几天看似面色好了些许,但心口的疼痛时间越来越长,从一开始的几个呼吸之间,到现在的一炷香时间,而且现在每一次疼痛的强度也越来越强。

他站了起来,扶起军医,语气温和道:“这些日子,你多费心了,本世子的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一时半会还要不了命,等这两日过去,就动身回京,到时候这里的伤兵还要多劳烦你。”

“世子放心,属下的本职就是行医救命,更何况那些为国效力而受伤的士兵呢。”军医走到一旁,端起桌上的药碗,“世子,这个药汤可以缓解你的疼痛,前段期间平阳关没有这些药材,没办法为世子弄这药汤,现在药材已经运了过来,属下立马着手熬制。”

李浩然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多谢,喝完这药汤,浑身感觉舒服多了。”说着,脸上还露出笑容。

看到李浩然脸颊上勉强的笑容,军医接过药碗,放到一旁,“世子,你就不要骗属下了,这药的药效比较慢,怎么可能一喝下去就见效。”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逗呢。”李浩然双指并拢,来回晃动的指着军医,“不瞒你说,真的好了很多,胸口现在也不疼了。既然好多了,那走吧,一起去伤兵营看看,自从上次大战之后,本世子一直没有去过。”

听完李浩然的话,军医心情顿时沉重下来,面色紧绷,“世子,你还是休息的为好,不要到处乱跑。”

“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跳起来都没事。”说着,李浩然跳了几下,随后走到军医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趁着本世子还有时间,到伤兵营看看,不然等回了京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话音未落,李浩然径直走出议事厅。见到李浩然独自已经走了出去,军医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背起医药箱,拿起药碗,一路小跑追赶他,“世子慢点,你现在是属下的病人,得听属下的建议,等从伤兵营出来,必须好好休息。”

李浩然停下脚步,侧着身子,面带微笑的看向板着脸的军医,“都听你的,不过现在本世子可以去伤兵营了吧。”

军医白了一眼满脸笑意的李浩然,“属下说不算世子,但属下还是遵从本心,希望世子不要为难。”

“好好好,走吧。”李浩然依旧面带笑容,随手拍了拍军医的肩膀。

因为伤兵比较多,伤兵营并没有安置于军营之内,而是在离军营不远的一处空地上。这处空地起初是放杂物的地方,不过在六日前,李浩然就让人把这个地方腾出来,作为伤兵营,在平阳关的龙骑军将士忙碌了一日,才勉强搭建了可以容纳万人的营地。

为了可以让伤兵更好的恢复,李浩然还特意下令,所有的帐篷必须保持清洁卫生,通风要好,采光也要做到位,还要求每位伤兵不能喝生水,必须喝烧开的水。

起初龙骑军的将士很不解李浩然这么做的目的,直到军医做出解释,所有的将士才明白李浩然的用意。

今日的阳光明媚,城里的一些百姓站在街道两边晒太阳,脸上时刻洋溢着笑容,一点也看不出是经历过战争的样子。

两人并肩齐行在街道上,时不时会听到百姓在议论这场战争,李浩然走到一个人多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认真的听着他们在讲述。

只见一个约摸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笑着说道:“你们是不知道,当日燕人被我军团团围住的时候,大多数燕人被吓得都尿了裤子,想想那个场景就好笑。”

“哈哈……,平时燕人不是很猖狂吗,这次咋被吓破胆了。”一位长相稍微俊秀的青年讥笑道:“燕人也不过如此,一战被我军歼灭了十五万之多,真是想想都让人振奋。”

“是啊,老夫都已经年过花甲,能见证我军如此大胜,下去的时候也可以向我的那个老婆子报喜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摸着自己的白胡子,语气低沉道:“几年前,老夫一家几口都惨死在燕军手下,家中就剩老头和两个小娃娃,现在终于大仇得报,老头子我也没什么遗憾了,只是可惜了我的那两个小孙子。”

说到这里,老者满是褶皱的眼眶处,流下了几滴热泪,经过那苍老的脸颊,滴在满是青苔的石头上。周围的人听到老者的故事,也都纷纷低着头,嘴里发出不停的叹息声,似乎在表达对老者的同情。

“这位老人家,不要难过,现在大仇得报,相信您的家人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的。”

众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街道中央一位蒙面游侠坐在马上,因为蒙着面的原因,看不出有多大,不过从声音判断,应该在三十岁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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