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枯槁、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队伍,最后落在了倒伏在雪地中、嘴边还残留着刺目血迹的陆明渊身上。
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展开手中明黄卷轴,用清晰而洪亮、足以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清的声音宣道:“皇上口谕:前翰林院编修陆明渊,殿前失仪,狂悖妄言,本应严惩不贷!
然朕念其少时清苦,寒窗不易,且所陈满汉分卷取士之论,虽言辞过激,其情或有可悯之处,其心或存忠直之念。
着即免其流徙之刑,暂羁押于前路驿站,听候发落!
钦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押解官和衙役们如蒙大赦,纷纷叩头高呼。
风雪似乎更大了,呼啸着卷过空旷的雪原。
倒在地上的陆明渊,意识在冰冷的黑暗边缘挣扎。
那句“免其流徙之刑”、“听候发落”断断续续地钻进他混沌的脑海,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却激不起任何波澜。
他太累了,太冷了,身体和精神都已濒临极限。
他唯一能感觉到的,是心口的位置,那本用旧帕子包裹着的《论语》和《西厢记》,隔着单薄破烂的囚衣,紧贴着他冰冷的皮肤。
那本应坚硬的书脊,此刻仿佛成了唯一还带着一丝微弱暖意的所在。
宣旨侍卫的声音在风雪中散去。
有人粗鲁地将他从雪地里拖拽起来。
他没有反抗,也无力反抗。
视线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仿佛又看到了那扉页上狂乱的字迹,还有……风雪夜墙头跌落时,那双映着雪光、惊慌却灼亮的眼眸。
风雪依旧,前路未卜。
但冰冷的枷锁,似乎暂时松动了半分。
驿站简陋的土房内,弥漫着劣质炭火呛人的烟气和浓重草药混合着血腥的苦味。
唯一的土炕上铺着半旧的褥子,陆明渊躺在上面,身上盖着一件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打着补丁的厚棉袄。
他双眼紧闭,脸色灰败中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而微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深处拉风箱般的杂音。
一个须发花白、穿着臃肿羊皮袄的驿卒,正颤巍巍地用一块还算干净的布巾,蘸着温热的药汤,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陆明渊嘴角残留的血迹。
炕边放着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里面是黑乎乎的药汁,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唉,造孽啊……”老驿卒一边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