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最好的护世纹,是生活本身。”他摸着虎娃用赤焰兰叶片刻在灯贝上的小太阳,终于懂得老郎中常说的“灵脉如人,需察其性,暖其心”。当北境的牧民将灯贝串成风铃,挂在毡房外,冻土下的灵脉竟开始模仿潮间带的呼吸,一收一合间,将星核冰棱化作了滋养牧草的晨露。
回程经过东海时,萧晨看见渔民们正在新打的渔网上绣满护世纹,船头供奉的不再是血祭的神像,而是摆满了贝壳灯、甜米糕和虎娃培育的赤焰兰。月光下,灯鱼群的光带与北境的风铃光、南苍镇的药田光遥相呼应,在红尘界的灵脉网上织就了一张永不破损的守护之网。
他知道,这场与星屑余毒的持久战或许永远不会结束,但每当看见凡人用生活中的智慧与温暖编织护世纹,就明白红尘界早已拥有了最坚韧的防线。就像李阿公补网时说的:“再大的风浪,也拆不散用心织的网。”而护世剑意,正是这张网的每一根经纬,是每个凡人弯腰守护时,眼中闪烁的温柔光芒。
南苍镇的霜降比往年早了十日,护暖堂前的老槐树却在一夜之间枯叶尽落,露出枝干上密密麻麻的护世纹——那些曾被凡人用刻刀、绣线、甚至指甲划下的剑纹,此刻正像被抽走血液般灰白。萧晨触碰树干时,掌心的碎玉坠子突然发出蜂鸣,树皮内侧竟浮现出星核锁链的逆纹,如癌细胞般顺着年轮扩散。
“是灵脉中枢在求救。”老郎中颤抖着递过浸透星屑的《灵草纲目》,书页上的护世纹拓片正在融化,“仲裁者临终前将最后一道星核意识注入红尘灵脉的‘根络’,现在它要吸干所有守护念,让护世纹变成空壳。”
虎娃抱着枯萎的赤焰兰跪倒在地,叶片上的小太阳纹已彻底消失;小囡举着糖葫芦站在槐树下,糖渣落在树根处却再无反应。萧晨抬头望向天际,发现各地的护世纹光带都在褪色,红土镇的甘泉光、北漠的风车光、东海的灯鱼光,正如同被吹灭的烛火般明灭不定。
“去天剑宗剑冢。”苏月婵握紧冰心剑,剑穗上的碎玉首次失去光泽,“那里是红尘灵脉与灵域的最后连接点,星核意识一定藏在焚天剑最初断裂的地方。”
众人抵达剑冢时,十八座石像已完全化作凡人模样,有的像牧民,有的像绣娘,手中的断剑却在渗出黑血。中央的焚天剑台周围,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护世纹残片,正是各地凡人失去的守护念。
“它在吞噬我们赋予灵脉的名字与记忆。”萧晨看着剑台上的星核意识——那是一团由星屑组成的人脸,五官不断变幻成曾被血祭的修士面容,“没有了‘被记住’的感觉,灵脉就会回到任人宰割的‘死物’状态。”
星核意识的笑声如碎冰撞击:“护世者,你以为靠几个凡人的温情就能对抗万年纪律?当他们的守护念被抽干,红尘界的灵脉终将变成我星核的养料!”
话音未落,剑冢地面突然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灵脉根络,无数灰白的护世纹正被吸入星核意识的黑洞。萧晨感觉识海剧痛,那些他在红尘界收集的温暖记忆——虎娃的第一个灵草刻纹、小囡的琉璃糖纸、老郎中在药庐的背影——正被逐一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