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李乐王福庭的其他类型小说《投胎出了bug,关我什么事儿李乐王福庭大结局》,由网络作家“咖啡就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付清梅话不多,酒喝的不少,一二三四,一口一杯,眼睛越来越亮。不过曾敏哪能任由老太太,直接将酒递给李晋乔,“妈,给他们喝吧。”老太太看着被拎过去的酒瓶,颇有不甘的叹口气,“行吧行吧。这点酒不够漱口的。”“改天,我弄点红酒,您尝尝?”李晋乔接过酒瓶。“酸不拉几的玩意儿,喝不惯。”“姨,过些天进了腊月,我家婆姨做的米酒,给您送来。”“记得用艾蒿。”“嗯!”老太太点点头,又看了眼李泉,“大泉,李春咋样了?”一直低头干饭的李泉赶紧搁下筷子。“老老实实滴,又不惹事,好着哩。”“读书呢?”“就那么回事。我想着,等过两年,初中毕业了,就让娃考市里的技校,学个技术,还能分配进矿上。”“不想着考大学?”曾敏问了句。“哎呀,三婶,春儿是个啥水平?就是上了...
《投胎出了bug,关我什么事儿李乐王福庭大结局》精彩片段
付清梅话不多,酒喝的不少,一二三四,一口一杯,眼睛越来越亮。
不过曾敏哪能任由老太太,直接将酒递给李晋乔,“妈,给他们喝吧。”
老太太看着被拎过去的酒瓶,颇有不甘的叹口气,“行吧行吧。这点酒不够漱口的。”
“改天,我弄点红酒,您尝尝?”李晋乔接过酒瓶。
“酸不拉几的玩意儿,喝不惯。”
“姨,过些天进了腊月,我家婆姨做的米酒,给您送来。”
“记得用艾蒿。”
“嗯!”
老太太点点头,又看了眼李泉,“大泉,李春咋样了?”
一直低头干饭的李泉赶紧搁下筷子。
“老老实实滴,又不惹事,好着哩。”
“读书呢?”
“就那么回事。我想着,等过两年,初中毕业了,就让娃考市里的技校,学个技术,还能分配进矿上。”
“不想着考大学?”曾敏问了句。
“哎呀,三婶,春儿是个啥水平?就是上了高中,老家那个地方,全县城一年能考上大学的才几个?”
“弟妹,女娃娃,能上个技校就挺好,不让她挤那个甚,独木桥。”李铁矛伸手从筐里取出个馒头,递给李乐,“考大学,还得看咱们小淼的。”
“净特么扯淡!女子怎了,就不能有个好去处?”
李铁矛刚伸出去的手一哆嗦,看向骂人的老太太。
“姨,我们不是这意思。就觉得,春儿不是读书的材料。”
“什么叫读书的材料?娃才多大,就由着你们定了性?”
刚才还有些笑意的老太太,这时候变了脸,眼睛扫过,李铁矛爷俩都低了头。
屋子里安静好一会儿,才听老太太说道:“要说你们爷俩,那没办法,谁让摊上那种时候。老头子是个假模假式的,办事儿弄的上下不靠。我不一样,该给后辈留的路,一定留好。”
“过了年,把李春送我这里来。”
一句话,让李铁矛慌了神,两手着桌角,直勾勾盯着李泉。
不过李乐倒是从大伯的眼睛里,看到了惊喜和激动。
从东方厂跑回老家的后几年,要说李铁矛不后悔,绝对是假的。
可当时不告而别,只能让李铁矛硬撑着脸面。
等到了李泉这儿,老爷子和付清梅又正好处在旋涡之中,想开口,人都找不到在哪儿。
同是兄弟,对于李晋乔一家子,李铁矛有羡慕,有嫉妒,但自家婆姨一句“那你怨谁”,更多的是认了命的无奈。
曾敏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付清梅,桌底下却很隐蔽地踢了李晋乔。
“对,过年就让春儿过来,生活、上学的事儿,我和曾敏来给安排。”
“是啊,大哥,正好去我们学校,还是不错的。”
“这事用不到你们。”付清梅说了句。
“这,这.......”李铁矛抬头,又低头。
“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你们爷俩就这样了。李春以后哪怕读书不行,也比眼里就老家那几亩地,麟州城里那点人强得多。京城太远,沪海太杂,这长安,就很好。等大了些,去哪都成。”
听到沪海两个字,李乐嘴角一撇,却被老太太看在眼里,
“你个瓜怂,以后考大学,敢去沪海,打折你的腿。”
“奶,咋又扯上我了?”李乐缩了缩脑袋。
“使筷子都用到顶,你也是个心浪的,以后指不定飞哪去。”
“瞧您说的,我以后走哪都带着您?”
“用不着。”付清梅哼了一声,“老大,回去准备准备。吃饭吃饭。”
。。。。。。
一顿晚饭吃完,几个人刷了锅碗,就被老太太撵回家。
“李乐,带你大伯和大泉先去澡堂,我回家拿东西。”
“哦。”
李乐接过钱,拉着李铁矛和李泉去了街边拦车。
李晋乔看着前面三人,拍拍自行车后座,对曾敏说道,“上来。”
“硌屁股。”
“那还不好办?”
李晋乔把外套脱了,叠几下垫在后座上,“瞧瞧,软座。”
“凑活吧。”曾敏按了按。
“要不领导发发慈悲,给咱买个大本田?”
“嘁,要想死的快,就骑一脚踹。”
“就我这技术,一脚油门就能开到塬上。”
“得了吧,等以后咱自己买小轿车开开。”
曾敏等着李晋乔撩腿上了车座,脚一垫,也坐了上去。
“哟,上次李乐说的什么词,白富美?”
“骑你的车吧。”曾敏啪的一声,照着李晋乔的后背来了一下,“前进。”
骑了没一会,李晋乔回头问道:“老大的事,你和妈说了?”
“看路!”曾敏指了指前面,“说了。”
“怪不得她愿意让李春过来。”
“想明白了?”
“那不就一搭眼儿。”
“老大找过来的事,要是在你这儿开了口子,以后还不得被人当路子用。只能拿李春的事,堵他的嘴。”
“其实妈心里一直都念着呢,早晚都得办,这次正好。”
“也怨老爷子走的早,要不妈硬气了一辈子,才不去张这个嘴。”
李晋乔叹口气,“算了吧,妈只是硬气,又不是不懂变通,老头子那才是顽固,一辈子就为了大哥找了一次关系,结果还气的够呛。”
“哎,你那边今天怎么说?”
“放心吧,就算没李春这事,也能有办法。”
“你可别犯错误。”曾敏戳了戳李晋乔。
“哪能呢,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有些事,你得找对方法。”
“反正你注意点,我听说这些矿老板,可不是好相与的,你得考虑大哥那边,别得罪人。”
“这你就不明白了,只要不违规,他们是害怕得罪咱。”
“懒得想,回家回家!”
曾敏和老太太今天在屋里嘀咕半天,李乐早就注意到了。
说起李春的事情,李乐更是心里有了数。
眼前的一万块钱和以后长久的收益二选一,不傻的人都知道怎么办。
下了出租车,李乐领着李铁矛爷俩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李晋乔的笑声。
“骑车不比打车慢吧。”
李乐从车筐里拎起篮子,“赶紧的吧,这都七点多了,一会儿澡堂关门了。”
麟州缺水,如今虽不至于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得拿粮食换水,但经常洗澡还是有点“奢侈”。
老家只要来人,李晋乔就喜欢带着去洗个通透的热水澡,要比一顿大鱼大肉更让人受用。
“珍珠泉”是家老池子。
虽然花样不如李乐记忆中“晚上水包皮”的温柔乡来的多,但粗犷豪迈,风卷残云,又是另一番感受。
今天还是来的晚了些,几人在门口卖票人的催促下,赶紧钻了进去。
“谁先来?”
挺着大肚子的搓澡师傅,甩着手里的毛巾,冲泡在池子里的四个脑袋问道。
“老陈,就你一个人?”头顶毛巾的李晋乔扭头。
“这都几点了,你们也是赶巧,要不我也走了。”
“受累啊。”
“你先来?”
“先给我大哥搓,再来个将军令。”
“莫马达!”
“换个人,换个人,我换个大本。逼我出绝招。”
“随便。”
田宇投币,选人,还没等李乐选,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吵闹声,愈来愈大。
两人扭头,就看到一群人中,一个灰不溜秋的书包朝田宇飞过来。
亏得李乐反应快,一伸胳膊,抓到手里。
书包不重,不过猛不丁被砸一下,也得晕半天。
“这特么谁?”
田宇愣了片刻,随即恼怒起身,李乐只好跟着走过去。
凑近一看,人群中,两件大葱精样式的校服。
李乐再瞅瞅自己身上,得,一个学校的。
仔细一瞧,认识,马闯。
对于马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李乐并不奇怪,差点把学校厕所炸了的女生,嗯。
马闯张着手,护着一个男生。
秀气,一双丹凤眼,唇红面白,再长长,放到二十年后,足以将许多人掰弯。
此时却手足无措的站在马闯身后,耳朵通红。
“凭什么抢他的游戏币。”马闯呲着牙,一副狠厉模样,不过看着没什么威慑力。
“哟,抢了怎么着?”对面留着时兴的郭天王中分发型,不知道哪个学校的,冲马闯身后的男生说道,“陆姑娘,换个地方,还和女生一起玩?”
“和谁玩关你屁事,赶紧把游戏币还给他。”
“你问问他敢要不?”
“我不要了,咱们走吧。”男生扯了扯马闯,
马闯皱着眉头,“哎,你个哈怂,那是你花的钱。”
“走吧,我不要了。”
“听见没?他自己都不要了。”
“臭不要脸。”
“哎,瓜女子,别以为是女的就不敢捶你。”
“你敢?”马闯一甩胳膊,大声叫起来,“老板,老板呢?”
“要打出去打,别特么耽误我做生意。”老板根本没露面,就坐在门口喊了声。
“老板发话了啊,赶紧滚蛋。”
大中分抬手就要扯马闯衣服,却被一个身影拦住。
李乐心说,田宇,你特娘的武侠小说看多了,真当自己是壮士了?
“呵,又出来一个多嘴驴?”大中分上下打量着拦住自己的田宇,人高马大的样子。
“一个学校的?怎么,毛都没长齐,还想学人家英雄救美?”
大中分身后又出来几个人,牛仔裤配皮鞋。
田宇看见那几个社会青年,心里也有些哆嗦,还是硬撑着说道,“哥们儿,我是道北小杨的朋友,算了吧。”
“什么大杨小杨的,没听过。”
见几人根本不理会,又要围过来,李乐只好走到田宇跟前。
“差不多行了。”
看到突然出现的李乐,几人心里一咯噔。
“哎呀,这不是小李哥么?”
“小李哥,早说这是你同学。”
“都是来玩的,闹什么矛盾,小七,赶紧把游戏币还给人家。”
大中分也懵了,这几位大哥,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不是,这孙子哪来的?”
“你特娘的闭嘴。”
田宇,马闯以及一旁等着看好戏的人,有些云里雾里。
有善于思考的,还琢磨着莫非是道上的哪位,可看到一身校服和长相,没听说过啊。
“算了吧,几块钱的事儿,你们玩吧。”
李乐没再搭理那几个人,拍了下田宇,又把书包递给马闯,“你作业写完了?”
“啊?”
“没写完还不回家?”
李乐一手推着马闯,一手扯着那个长相清秀的男生,朝门口走去。
还不忘对田宇说道,“拿书包。”
等几个人出了游戏厅,有人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着小混混。
“嗨,都是哥们儿,没事,散了散了。”
游戏厅门口,几颗大葱精站在一起。
“他们抢游戏币,怎么不要回来?”马闯抖了抖书包,仰头问李乐。
“要不,你再进去一趟?”
享受过三通一达,狗东顺风的便利快捷,李乐看着烈日下,排着长队缓慢蠕动的邮政取件口,充满了怨念。
可这时辰,王老板正天天扛着包裹过关,聂总在满世界找司机送货,而东哥,准备找地儿开饭馆。
终于排到自己。递过邮单,从眼瞅着接近饭点儿,情绪逐渐焦躁的邮局大婶那里接过包裹,李乐赶紧出门,生怕耽误人家下班。
东西不重,找了根塑料绳绑在后座上。
李乐顶着一脑门汗,一边想着吃什么,一边吭哧吭哧蹬着自行车回家。
道北,地图上找不到这个地方,区划里也没。
这地方,来历不复杂。几十年前,黄河决口,几万豫省逃难的人一路颠沛流离,最后聚集到了火车站铁道北。
有的从火车头上扒拉下煤渣,和上泥,买一些草席,搭个窝棚。窝棚下面挖个坑,就能住人。再烂,也就成了个家。
为了糊口,能吃苦的豫省人,干的是最底层的活计。糊墙、修房檐、通厕所、拉小车、扛大包。
豫省人用这样的方式在异乡扎下根,成为道北的主人。
豫省话成了道北人的官话,成了身份的独特象征,不管是外迁来的,还是生活在道北的本地人家,几十年后,一张口就是“中不中?中”。
一口胡辣汤,再来一份肉夹馍是道北早晨的常见情景。
这里生活的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大杂院、散发着恶臭的茅坑、定时供水的自来水,这些棚户区的标配,体现着贫穷。
而贫穷,有时也意味着暴力与犯罪。
很长一段时间,这片地方,充斥着鲜血、拳头构成的暴力美。
“出北门,上道北,野鸡贼娃一窝窝”。
无论人和事,一但挨着了“道北”,就难免有了些凶险的担忧。
有个段子,东西南北四城区的人相互问候,问西郊的人“你娃下岗了么?”,问东郊的人“你娃打架了么?”,问南郊的人则是 “你娃考上了学么?”,而问北郊,也就是道北的人 “你娃放出来了么?”
道北,童家巷、西闸口、二马路、“小黑”,成了传说中的江湖。
曹鹏喘着粗气,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努力睁开已经肿成一道缝的眼睛,一低头,钻进一个污水横流的小巷。
没跑两步,就看到前面巷子口突然出现两个人,再扭头,身后也被人堵住。
一咬牙,也顾不得肋间钻心的疼痛,紧跑两步,抓住巷子里一道低矮的墙头,翻了过去。
“呀,追,堵这个鳖孙。”几人大叫着四散开。
李乐本不想从道北这边绕一圈,只不过出来时候好好地路,被挖出古墓给拦上了。
沿着城墙的一道小路。贪凉多喝了一瓶汽水的李乐,一路打着嗝,慢悠悠往前骑。
刚路过一个路口,就听到耳边“啊”的一声,自己连车一起被撞翻在地。
还好反应快,手一撑地,紧接着站起来。
谁特么这么不长眼,李乐有些懵圈。一低头,就看到一个半大的男孩,正趴在后车轮上哼哼,大热天,还穿着件蓝不拉几的面口袋一样的普世款校服,上面又是血点又是泥。
“哎,你咋样?”李乐蹲下身,伸手把人翻了个面儿。
“嚯~~~~”李乐看到一张嘴角鼻子流着血,眼眶肿得老高的脸。
“是你跑上来撞的我,和我没关系啊。”李乐瞅瞅四圈,下意识的找着监控,才想起,这年头哪有那玩意儿。
大中午的,四下里连个行人都没。这万一给讹上,李乐想起王法官以及一辆奔驰车如何变成了脚踏车的故事。
正琢磨着怎么办,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三个留着大中分,牛仔裤配皮鞋的人跑了过来。
“咦,小龟孙搁这呢。”
“咋样,俺给恁说滴包,跑不了。”
“马勒戈壁的,敢到伟哥的游戏厅勾币,弄死这个小逼样的......”
“哎,那小孩儿,没你啥事,往后咧咧。”
三个人咋咋呼呼,李乐也看明白了,趴在自己车轮子上的人,是得罪这帮人,被追着打。
李乐不想惹事。伸手扶起自行车,把包裹摆好,就要走人。
躺在地上的男孩,估计缓过劲儿,慢慢的坐起来。吐掉口嘴里的血沫,很隐蔽的伸手,从腰间掏出一个攮子。
呵,够狠,这是要拼命。李乐看在眼里。不过真要是动了这玩意儿,出了事,自己也得沾一身麻烦。
再看看这半大孩子,除了一身脏兮兮的校服,还有脚上炸开线,露着脚指头的金刚鞋,
叹口气,李乐停下,把车往墙边一靠,走到男孩身后,抬起一脚,踢掉了男孩手里的攮子。
“想把自己这辈子搭进去?”
听到李乐说话,男孩一愣,随即裂开嘴,露出一口沾了血丝的白牙,“没事,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得,是个傻子。
“电影看多了?哪学的这一套。”
李乐转身,冲几个人说道,“差不多了得了,勾几个游戏币,你们还能把他打死?”
“敢在道北揽事儿,混哪儿片的?”为首的一个混混说道。
“不在哪混。你看他那穷样,癞蛤蟆捏尿,也攥不出水来。”
“行,你替他说话。自行车留下,麻痹的带着人滚蛋。”
“这就不讲理了吧。”
“在道北,谁特娘的跟恁说理。呼他!”
李乐看到几人围了上来,心说,自己这是犯贱啊,特么的多管闲事,以后得改。
李晋乔推开留置室的门,就看到坐在墙边长凳上的李乐,还有蹲在角落的曹鹏。
走到李乐面前,仔细打量着,还好,除了头发乱点,T恤上有两道鞋印。
“咋个事?你报的警?”
“他被人打,牵连到我,躲不过,动了手。”李乐伸手指指曹鹏。
曹鹏见穿着警服、人高马大的李晋乔进来,哆嗦着又朝墙角挤了挤。
“仔细说说。”
听了李乐的讲述,才知道,自己儿子是受了无妄之灾。
李晋乔扭头,冲跟着进来的一个中年民警问道,“胡所,那几个也是这么说的?”
“差不多。”被唤作胡所的点点头。
“行吧,你小子在这儿等会儿。”李晋乔抬手揉揉李乐脑袋,又冲胡所说道,“我去看看那几个,没问题吧。”
“哎,别动手啊。”
“瞧你说的,哪能呢。”
隔壁房里,三个小混混被铐在暖气管上,排成一溜蹲着。鼻青脸肿不说,有两个一直揉着小腿扶着腰在那哼哼。
李晋乔拽过来一把椅子,当着几人面前坐了下来,就那么看着。
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刚才和你们动手的,是我儿子。”
混混们抬眼瞧了穿着警服,大马金刀坐在面前的男人。
“打架么,各凭本事。三个人打一个,还输了,服气不?”
三人不说话,只是蹲的更低了点。
“说话!”李晋乔吼了一声,震得屋子里嗡嗡直响。
“服,服气。”几个人赶紧回道,
“服气就行。”李晋乔笑了笑,“说你们什么好,就你们这样,还想混社会?连个半大小子都干不过。”
“说说吧,道北哪儿的?”
“自强路。”
“东还是西?”
“西。”
“路西也敢说是道北的?”李晋乔起身,混混们吓得一激灵。“我叫李晋乔,原来站前所的。回道北那边,找几个老人,问问就知道。”
“行了,费什么话。”胡所在一边乐呵。
“你什么意思?”二楼走廊里,胡所接过李晋乔递过来的烟,“这几个都是老油条。”
“按流程教育教育算了。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嗨,这不是牵扯到你家小子么?不过我说,你儿子真硬,这年纪,一打三,就挨了几拳脚。我们过去的时候,那几个哈怂爬地上都起不来了。你教的?”
“我那三脚猫的能耐。丁亮教的。”
“我说呢。咋,以后进部队还是考警校?”
李晋乔涂吐了个眼圈,一脸得意,“我儿子是文曲星,要进清北的。”
“德行。”胡所戳戳李晋乔,
“老胡,那娃什么情况?”
听到李晋乔问,胡所皱了皱眉头,“叫曹鹏,住二马路东头。爹死妈改嫁,一个姐姐,一个瘫痪的奶奶。姐姐在你们列车段干临时工,当保洁.......”
“还上学?”李晋乔想起曹鹏身上脏兮兮的校服。
“嗯。十中,初二。”
李晋乔从走廊向外望去,橘色夕阳下一片低矮破败、黑黢黢的窝棚杂院,蜘蛛网一样的电线、天线,四处散落着垃圾的小巷。
掐掉手里的烟头,“这烂怂地方,拆了算球。”
派出所门口,李晋乔握着胡所的手,“后天,后天晚上,马家老馆,我和太甲所的老张等你。”
“还喝酒?你那几个工资还不够给这样的娃折腾滴。”胡所看了眼站在李乐身边,惨兮兮的曹鹏。
“喝酒的钱还是有的。再说,碰上了,能拉回来一个是一个。”
“你呀,行,我一定到。”
春秋只在战国前。风一吹,雨一下,整个城市由夏入了冬。
一大早,几个坚持一撩裤腿就露肉的硬汉,在零上3度,秒速六米五的风中,拎着扫帚瑟瑟发抖,而给自己加了条棉毛裤的李乐,擦了擦脑门上细细的汗珠。
年少不识秋裤好,老了拼命轮椅摇。呵呵!
正经开学已经月余。
初来时小心翼翼的新生们,犹如足球比赛开场,试探几次裁判底线之后,开始了自我发挥。
社交是必然的。男生、女生们暂时找到了气味相投的伙伴,本班的,本校的、甚至外校的。
学生之间渐渐开始有了“圈层”。
按分数,按长相,按钱财,自然,也有按武力值的。
融合、排斥,交叉,各种微妙的变化,在李乐这个过来人的观察下慢慢展现。
老远就看到王加强带着几个老师朝这边走,不时地指手画脚,几搓头发,在风中凌乱招摇。
“哎,老王来了,注意点儿。”有人提醒。
“哪呢?”
“那边,那边。艹,还有老姜。”
几人加快动作,把落叶赶紧扫进竹筐。
“还行,把栏杆后面也扫扫。”
王加强背着手,在十一班的卫生区转了圈。看到拖着竹筐的李乐,勾勾手叫过来,
“这次月考还是第五?”
“昂。”
“再往上努力努力,下次考试争取干掉一两个。”
“我尽力。”
听李乐说的有点敷衍,老王攥了攥拳头,目光坚定,不容拒绝。
“别尽力,是一定要!”
李乐从一开学就受到老师们关照的情形,在知晓学校里那个被太多小女生仰慕模仿,神仙一样的美术老师,是李乐的妈之后,大家已经见怪不怪。
只是私下的言语和一些活动,似乎都在有意无意的避开李乐。
李乐就想做个看风景的人,不主动,不拒绝,渣的。
倒是身边有了田宇这个人,早晚都会有欢乐。
表情伟光正,内心骚浪贱。
十五六岁的少年,在认定你是好友之后,总是迫不及待的分享,比如,“小黄书”。
租书狂热分子的田宇,总能从犄角旮旯里搞到些让人“大开眼界”的玩意儿。
从此处删减xx字的“废都”到“白鹿原”,从手抄本的“少女之心”到带着粗糙小画片的“金瓶”。
最近,田某又看上了叫“乌鸦”的漫画。
“瞧瞧,这是啥字?”
田宇把用语文书盖了的漫画推给李乐,指着其中一个字,无耻下问。
“媾,gou,四声。”
“哦哦哦。我这还有一本,你看不?”田宇捂着嘴,小声道。
“不看。”
对于遍览P站,水准都是ART系列之上的李乐,这种拙劣的画面,心中早无波澜。
“嘁。”田宇扭头,继续投入。
“昨天让你们回去找一些名言金句,都记了吧?”
讲台上,教语文的小老头刘成基,操着一口江南口音问道,台下纷纷蛙声一片。
“讲讲自己的理解。那个,田宇!”
“哎!”
突然听到自己名字,田宇慌忙把书压好,抬头见刘老头,慢慢腾腾站起来,不过空洞的眼神出卖了他。
“名言金句,你找的什么,说说。”
小老头脾气好,又给了机会。
田宇倒是写了,不过一时紧张,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好皱着眉头,努力回忆。
“牛顿说过,物体加速度的大小跟作用力成正比,跟物体的质量成反比,且与物体质量的倒数成正比;加速度的方向跟作用力的方向相同。”
此话一出,教室里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后,便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田宇也是没招,看到墙上挂着的先贤画像,急中生智说了。
“行吧,也算。”刘老头伸手压了压,示意班里欢乐的众人安静,
“既然会背,你们可知道这话的原文出自哪里?”
见学生们摇头,刘成基慢悠悠说道,
“牛顿所著《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
“清代李善兰在把这本书翻译成了《数理格致》,而牛顿之名被译作‘奈端’,凡动之变与所加之力有比例亦准加力之方向。”
刘成基在黑板上写下李善兰、数理格致、奈端几个字。
“拓展一下,可记可不记。”
“田宇,写一个关于这个定理的小短文,明天交给我,题材不限。”
“啊?”
本以为就此逃过的田宇,在众人的揶揄声中,唉声叹气坐下。
“李乐,你来说说。”
作为每课必被点的李乐,站了起来。
“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
“哥们儿,谢谢。”
下课后,田宇双手抱拳,很江湖的朝着李乐拱手。
这种拉兄弟一把的行为,田宇颇为感动,毕竟,身处尴尬这种事儿,有个人一起摊薄,总是好的。
“小事儿,不过以后少在学校看这种书。”李乐指指收进桌洞的漫画。
“影响学习,我知道。”
“不,撑死眼饿死球。”
“啥意思?”
“好好学习,挣大钱,一币一嫩模,以后有的是机会。”
“嫩模?”田宇好奇。
“呵呵。”
李乐起身,提提裤子,走人。
得益于学校的安排,十一、二班上个厕所,犹如长征。
之字形的路线,基本上是从所有班级门口路过。
一路上,收获目光无数。
胆小孤僻的,含胸收背,快步走过。
有目不斜视,昂扬迈步的。
也有交际花般的人物,一路打着招呼,顺道再拉两个,高喊着同去同去。
教室卷王太多,办公室乃是非之地,闲人莫入,厕所,成了一些人最佳的去处。
躲避校规校纪庇护之所,内心深处向往自由的发源地。
不大的空间,即使伴着异味,却承载了无数小烟民的快乐,私下里的交易,以及一些纠纷的解决。
李乐刚靠近厕所,就看到门口一个小钻风朝里面叫了声。
最里面,十几个男生,看到来人,纷纷转过头。
瞧这点出息,臭气熏天的,也能呆得住。
“谈判”么,不说找个茶楼烧烤摊,也得找个山清水秀,四下无人的空地不是。
李乐扫了眼,一边是占领了小便池,想要在学校生态环境中出头的高一新生,一边是高处蹲坑,想要确立领导地位的高二老人。
“哟,李乐,还亲自来?”
“这话说的,这玩意儿谁憋得住。”
蹲坑组一个领头模样的笑着和李乐打着招呼。
“李乐,下午踢球啊。”
“好嘞,不过我得借双鞋。”
小便池那边也有人接茬说了句。
李乐挺佩服自己,在十几双眼睛的默默注视下,还能顺畅的尿出来,听这撞击声,响亮,有力。
年轻,真特么好。
洗洗手,出了厕所,身后便传来一阵叫骂撕扯声。
哈,这操蛋的年纪啊。
结束值乘回家的李晋乔,一进门就看到盘坐在沙发上,一手捧着太平广记,一手捏着健力宝正喝的滋儿咂的李乐。
李晋乔有些恍惚,好像,自己前天出门时候,儿子就是这造型。
“这两天没出去?”
“有啊,昨天还去书店了。”
“哦。你妈今天中午还回来不?”李晋乔拉开冰箱,看了眼。
“不回来,期末考试,她有监考。”
“这冰箱里也没啥菜,中午咱们出去吃。”扭头看了眼李乐,“肉夹馍还是粉蒸肉?”
“肉夹馍。”
“我去补个觉,到点儿叫我。”
“好滴。”
李晋乔刚要进里屋,又转回头,“几号出成绩来着?”
沙发上的李乐换了个姿势,“十五号,早着呢。”
“这不急人么。”
“我妈不急你急啥,我把空调给开开?”李乐指指阳台门框上的三洋窗机。
“不用,这玩意儿又响又费电,我回屋吹风扇。”
中午,爷俩吃完肉夹馍,顶着日头回家。
一样的大裤衩老头衫,踢了趿拉的人字拖,慵懒又和谐。
这两年李乐开始抽条,个头朝着李晋乔看齐,长相往曾敏那边靠了七分,长眉若柳,挺鼻如峰,愈发明显的猫咪唇。
一开始李晋乔还嘲笑自己儿子干巴。不过在看到李乐自从跟着丁亮之后,身上愈发明显的线条,只好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投来羡慕的眼神。
“下午咱俩干啥?”李晋乔抹了抹额头的汗珠,“世界杯得明天一大早。”
“不知道,书还没看完。”
“早晚有天把眼看近视。游泳去不?”
李乐想起人民体育馆那个黄汤一样翻滚的游泳池,心里一阵腻味,干脆得说道:“不去。”
“去俱乐部打台球?”
“不怕我妈回来说你?”
“不告诉她就是了。”
“算了吧,她眼线茫茫多。”
“说的也是哈。”
想起曾敏那些遍布小区周围的哥们儿、姐妹儿和学生,李晋乔叹口气,“钓鱼得早起,逮蛤蟆么得出城,总不能带你去打麻将。”
“也行!可以!我自摸单吊贼溜。”李乐听见,小声嘀咕着。
“你说甚?”
“么四,么四。”李乐赶紧回道。
李晋乔眼睛一转,忽然看到路边的录像租借店,“哎,李乐,借录像带看去。”
录像带租赁店里,墙上订着木板,书本大小的录像带一盘盘摆在上面。
十块钱押金,国产、港台到欧美,依着新旧和内容,借一天五毛到两块。再过两年就会从录像带变成VCD。
李乐记得后来有过什么排行榜,前三是星爷、成龙和华仔的片子,再往后就是铜锣湾的扛把子。
有正规片子,也会有东京很热。几十年后再提起音像租赁店,许多男人都会会心一笑。这里,承载了最初的悸动。
现在还是麻生、白石、饭岛老师霸屏的时代,武藤仓井的都得往后稍稍。
当然,这种店也都是扫黄打非的重点关照对象,只不过大部分时候重点在非上。
“老板,有新片子没?”李晋乔进门就招呼上,
“武打的还是枪战的,港岛还是老美的?这两天来了不少。”租赁店老板回道,
“你想看啥?”李晋乔问李乐,
“我先翻翻。”
站在满墙的录影带前寻摸半天,李乐扒拉出两盘带子递给李晋乔,“看这俩盘。”
“教父?你能看明白?”
“多看两遍呗。”这种枯燥、冗长、结构复杂的缓慢叙事,对于阅历单薄的少年来讲,并不是那么友好。情节紧张刺激,打斗激烈的无脑娱乐片,才是李乐这个年纪喜欢的。
李晋乔又找了一部《亡命天涯》,一起塞给老板。“押金多少?”
“三盘算两部,押金30,一天租金2块。”
“你这押金咋涨了。”
“没办法,最近开始放假,租带子人多,手欠的也不少,您看这一箱。”老板伸手指着桌后的一个纸箱,里面扔着一堆录影带,“消磁的、断带的、还有摔烂的。”
“呦,这么多?”
“可不是。”老板叹着气。
爷俩一回到家,李晋乔支使李乐开电视摆弄录像机,自己则进了厨房,抽刀切西瓜。
“爸,先看哪个?”
“亡命天涯那个,前两天在单位就看了个开头。”
“哦。”李乐蹲在电视柜前,插线,插电调信源。
家里这台,卡拉OK录像机,日立的777,曾敏卖画钱买的。
春天的故事唱起来后,文化市场也开始抬头。
搞绘画,也和老郭说的一样,有主流和非主流。
主流就是画院、美院、美协里的,有一份工资养家糊口,多做命题作文,主打歌颂路线,辅以人文关怀,教育意义明显,目的是催人尿下。
非主流就是职业画家,纯靠卖画维持生计。下限低,上限也高。
可以在宋庄、圆明园那里,如野狗一般,靠泡面炒饼坚强地活着,也可能一夜暴富,数钱数到手抽筋。
曾敏么,属于两边不靠。
那个捧红了江南小镇的画家一次在酒桌上,喝多了拉着李晋乔,说曾敏是仙女派,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因为画的风格,还都是小尺幅,基本属于自娱自乐,偶尔有谁搬新家、结婚,就当礼物送。不过去年被一个当艺术品经纪的同学窜捣,参加了在羊城的一个双年展之后,逐渐有人找上门。
这台777,就是曾敏卖的三幅画钱,两千八百四十五,不带发票。
曾敏推门进来时,立马就打了个寒颤。
再看李乐爷俩,一个躺在沙发上,一个坐着小马扎,身上都裹着毛巾被盯着电视。
茶几上,一堆啃过的西瓜皮、桃核儿、瓜子皮。
曾敏血压瞬间升高,“造反呢?”
“啊。”
沉浸在迈克·柯里昂开枪崩了索拉索的紧张中的爷俩,被吓了一跳,赶紧起身。
“空调开这么低,冻死你俩个瓜怂。”
“吃完就往桌上一扔,眼瞎看不到垃圾桶?”
“水洒地上不知道拖?”
面对曾敏连珠炮一样的吼声,
“李乐,他说盖被开空调最舒服。还有,我要收拾桌子,他说等会儿一起弄。”
李乐诧异的扭头,看到李晋乔那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表情,忽然想起农药里那个将进酒、卖队友、画个圈圈我就走的李白。
大意,大意了啊。
曾敏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打个来回,说道:“你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妈耶,您圣明。李乐慢慢的往沙发那头挪了挪,以示和李晋乔划清界限。
曾敏又要开口,就听到电话声响,忙转身进了里屋。
“你咋当叛徒呢,爹?”
“你还是个孩子啊,儿子。”
“行,以后当心你的氧气管儿。”
“随便。”
“......您这视死如归的劲儿,让人钦佩。”
“承让承让。”
爷俩正眼神交流,曾敏打完电话又走了出来。
“五分钟,赶紧收拾完,把空调关了。”
“哦哦哦。”
随即,家里开始叮里咣当。
晚饭桌上,李晋乔在奉承曾敏做得油泼面,李乐就在一边低头猛吃。
慢慢消了气的曾敏,剥了瓣蒜扔到李晋乔碗里,“你明天继续休息?”
“暑运安全,开会,有事儿?”李晋乔把蒜瓣扒进嘴里,就着面片,嘟囔道,
“算了,我让李乐去。”
“去哪?”李乐抬起头,问道。
曾敏道,“有人给我寄包裹,你明天白天去趟邮局取了。”
“重不重?”
“就一些画册,应该不重。”
“知道了。”李乐又低下头。
自己这碗咋这多辣椒这多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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