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周宜叶蔓蔓的其他类型小说《斩诡走阴人周宜叶蔓蔓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日照山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说话间,厉鬼猩红的嘴唇里,吐出一条苍白的舌头。舌头吸溜一下,猛地拉长。如同一条蛇般,朝我缠绕过来。我根本躲不开。舌头一下子勒住我的脖子。冰冷感和窒息感同时袭来。我瞬间无法动弹,如坠冰窖。女鬼的脸快速拉近,在我眼前放大。恶臭袭来。我几乎能看见她腐烂的口腔。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也就在千钧一发之间,老头的声音忽然传来:“在我面前害人,当我老头子是死的?”老头话音落地。近在咫尺的女鬼,忽然就怪叫一声,收回了舌头。女鬼退到旁边,看向老头,身上黑气直冒。这老头能看见女鬼?我就知道,正经人不会大半夜卖红薯!此时,老头正在看自己的烤炉。他从烤炉里夹出一块烤红薯,看起来有点冷了。老头问我:“小伙子,买红薯吗?”我二话不说,狂点头:“买!买买买!”老头...
《斩诡走阴人周宜叶蔓蔓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说话间,厉鬼猩红的嘴唇里,吐出一条苍白的舌头。
舌头吸溜一下,猛地拉长。
如同一条蛇般,朝我缠绕过来。
我根本躲不开。
舌头一下子勒住我的脖子。
冰冷感和窒息感同时袭来。
我瞬间无法动弹,如坠冰窖。
女鬼的脸快速拉近,在我眼前放大。
恶臭袭来。
我几乎能看见她腐烂的口腔。
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
也就在千钧一发之间,老头的声音忽然传来:
“在我面前害人,当我老头子是死的?”
老头话音落地。
近在咫尺的女鬼,忽然就怪叫一声,收回了舌头。
女鬼退到旁边,看向老头,身上黑气直冒。
这老头能看见女鬼?
我就知道,正经人不会大半夜卖红薯!
此时,老头正在看自己的烤炉。
他从烤炉里夹出一块烤红薯,看起来有点冷了。
老头问我:“小伙子,买红薯吗?”
我二话不说,狂点头:“买!买买买!”
老头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挤在一处,示意我过去。
我往他身边走,女鬼死死盯着我,但没有上前。
老头此时,又从三轮车里,摸出一个不锈钢脸盆来。
然后开始从最底下,陆陆续续掏东西。
有香烛、有纸钱,居然还有纸糊的车。
这明显是祭祀死人的。
老头一边动作,一边道:“我白天在东湖公园卖红薯。今天生意好,紧赶慢赶,现在才过来。”
我一边观察女鬼的动静,一边接老头的话茬:
“老爷子,你现在赶过来,是要祭拜什么人吗?”
老头道:“这路口,上个月撞死人了。
死了的司机,鬼魂还在这里徘徊。
他家里人联系到我,让我送那死鬼上路。”
说完,老头笑眯眯的看向红衣厉鬼,问:“你也想上路吗?”
红衣厉鬼像是受到惊吓,迅速后退。
神情不甘的看了我一眼,她缓缓隐入了黑暗中。
我能感觉到她离开了,因为空气中的腐臭味跟着消失了。
这老头,居然一句话,就将红衣女鬼给吓退了。
他比保安小哥还厉害?
见女鬼离开,老爷子对我道:“小伙子,帮我个忙行吗?”
当然行了!
今晚可是他救了我。
说不定,解决红衣女鬼,救叶蔓蔓的事,都得靠他帮忙呢!
我立刻点头,说没问题。
老头于是指挥我,让我在路边烧纸叫魂。
按照他的吩咐,将脸盆摆开。
我一边喊小黄毛的名字,一边把‘开封纸钱’在面盆里烧了。
开封纸钱上,写着小黄毛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孙源,来领钱了。”
“孙源,来领车了。”
“孙源,该吃饭了。”
我一边叫,一边按照顺序,烧纸钱、纸车。
而老头则摸出一个盘子,里面摆着俩烤红薯。
烤红薯上插了一炷香。
香点燃,老头摸出个铃铛。
他一边摇,嘴里一边念,似乎是在念某种经文。
很快,我的叫魂声,和老头的摇铃声,形成了一种契合的节奏。
随着脸盆里的玛莎拉蒂烧成灰,路口处突然刮起一阵阴风。
地上的树叶跟着打璇儿。
民间管这种卷地风,叫鬼旋风。
鬼旋风出现,一般是有脏东西来了。
果不其然,路口尽头处,出现了一辆白色轿车。
轿车无声无息,却又速度极快的开了过来。
在离我和老头几米远的位置停下。
就见昨晚那小黄毛司机,激动的下车,看着我面前的火盆:
“我靠,玛莎拉蒂!我妈终于大方一回了!”
路灯下,小黄毛没有影子。
他的外形看起来,几乎和活人没两样。
只是脸色隐隐有些发青。
此刻他满脸兴奋,一边说,一边就伸手往火盆里抓。
他抓了一把香灰,往空气中一扔,身边就出现了一辆玛莎拉蒂。
小黄毛又往火盆里抓,这次抓出了一大摞钱。
和我们活人的钱一模一样,只不过全是青色的。
“谢了兄弟。”
小黄毛兴奋的往兜里揣钱,嘴里跟我道谢。
他抓完钱,准备上新车。
这时,老头提醒他:“孙源,吃点东西再走。”
孙源看着盘子里的烤地瓜,抽了抽鼻子,面露嫌弃:“怎么是臭的?”
老头道:“闻着臭,吃着香。”
孙源摇头:“不吃不吃,我的车撞坏了,一直没法上路。现在有新车,我得赶路了。”
之前那辆白色的小轿车,现在已经变成了废车。
车头的位置全部报废,车身散发着淡淡的黑气。
老头笑呵呵的,指了指烤红薯:“你迟到了。开再快的车,也认不清路。吃完红薯,脑袋清楚,心里明亮。你就知道该怎么认路了。”
小黄毛一听,似乎在思考什么,最后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想不起,去下面报到的路?”
老头不说话。
小黄毛反应过来,立刻凑到红薯前,冲着烤红薯深深吸气。
红薯上插着的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燃烧。
香烧到底时,小黄毛打了个饱嗝,口中吐出一口黑气来。
紧接着,他面露惊喜:“我想起路了,谢谢你啊老头!”
老头笑呵呵的嘱咐:“路上开车小心点。”
小黄毛连连应声,满脸喜气的上车。
临发车时,他冲我们挥手:“谢谢你们,我先走啦,在下面等你们哦!”
我一噎,刚想说不必了。
小黄毛已经一踩油门,一路开出去。
玛莎拉蒂开出路口没多久,车辆前方就隐约出现了一道拱形的黑洞。
像是另一个世界的隧道似的。
车辆消失在隧洞里。
随后,隧洞也迅速消失。
我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这可能是普通人,一辈子也遇不到的场景。
原来鬼魂,阴间,这些东西居然真的存在。
“小伙子,今晚谢谢你的帮忙。”
老头忽然出声。
我回过神,赶紧道:“不不不,是我该感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你是个高人!”
老头笑道:“高人算不上,我只是会些‘送阴’的本事,帮一些游魂野鬼上路而已。”
我道:“那个红衣女人,可不是游魂野鬼。她是一只厉鬼,连她都怕你。”
老头却摇头:“她不是怕我,她是怕我动她的孩子。”
孩子?
“鬼还有孩子?”
老头没回话,只是打量着我,叹了口气:
“你身上都是阴气,看来,她彻底盯上你了。”
我苦笑:“我跟她无冤无仇的,想不通,她为什么会盯上我。”
老头骑上了自己的三轮车,看架势居然要离开了。
万幸的是,他没有丢下我的意思。
而是指了指车后的空间,道:“上车吧,去我家说。”
孕妇缓缓开口:“老板,我要买四根蜡烛。”
她的眼睛和旁边的男人不一样。
之前听马叔提过,阴物有很多种。
普通人,判断阴物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眼睛。
灰白色的眼睛,是厉鬼。
血红色的眼睛,是凶煞。
和活人差不多的眼睛,就是普通阴物。
此刻,门口的女人,眼睛就是血红色的......
“没蜡烛了。”
我紧张的拒绝。
但让我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浑身是血的孕妇,居然抬脚,进入了店铺!
她每走一步,地面上就出现一个血脚印。
柜台离店门口并不远。
五六步的距离,她就站在了柜台前。
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
阴冷无比。
孕妇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孕肚,另一只手缓缓抬起。
指着我身后柜台上的蜡烛:“小老板,要四根。”
师父说过,挂了灯笼。
正常的阴物,是不会进店铺的。
如果有阴物强行进入,别和对方杠。
要什么就卖什么。
但一定得收费。
人和鬼做生意,必须钱货两清。
阴阳互不相欠。
如果让阴物,免费从手里拿走货,就是在拿走自己的福气。
于是我没再拒绝,转身从柜台抽出四根蜡烛。
“你好,蜡烛是两块钱一根。四根一共八块。”我报价。
孕妇血淋淋的手,伸到自己裙兜里摸索。
摸了会儿,她木然的神情,变得烦躁起来:“我的钱怎么没了......”
没钱?
没钱可不能卖。
她会不会直接抢?
心里正担忧。
孕妇木然着脸,对我说:
“小老板,我要先送孩子上路。
来不及了。
把蜡烛赊给我。”
师父也没告诉我能赊账。
和鬼打交道的事,我不敢乱来。
只能道:“不行。咱们各有各的规矩。”
孕妇于是不作声了。
就这么站在柜台前。
我鼻尖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血顺着她的腿往下流,形成了一滩粘稠的液体。
我很怕她会发难。
但过了会儿,孕妇却慢吞吞道:
“我可以替你,办一件事。
你把蜡烛,赊给我。
不要影响我的孩子上路。”
......女鬼,替我办事?
我瞬间有些心动。
“你能替我办什么事?”
孕妇像是能看穿我的心思。
她道:“你恨的人,我帮你,惩罚他。”
我脑海里浮现一个名字:杨磊。
杨磊大学毕业后,就回家继承家业。
现在是安阳市,最大连锁酒店的老总。
我一个普通打工人。
是无法找他报仇的。
但如果是鬼......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
就被我毙掉了。
和阴物做交易,让它帮我报仇。
是否违背了门规?
我不确定。
于是只能再次拒绝。
门口的男人,这时候开口了。
他对孕妇道:“来不及了,快上路吧。”
孕妇僵硬的脸上,露出一种要哭不哭的表情。
只能缓缓转身,走出了店。
我松了口气。
还好她守规矩,没有来硬的。
孕妇走到店门口时,血流的更厉害。
看的人心惊胆战。
黑胖男人嘀咕着:“要生了,你要忍住。”
孕妇痛苦的蜷缩着身体,往黑暗中走,显得极其艰难。
走到一半时,她似乎支撑不住。
直接倒在了地上,哀嚎着。
男人在旁边催促,反复说着:
“生下来,孩子不能上路,要忍住。”
我站在柜台处,看着这一幕。
内心觉得不忍。
孩子不能上路,是什么意思?
孕妇痛苦的蜷缩着,却还在努力朝黑暗中爬。
路面被拖出一道血印。
男人嘴里反复念叨着:忍住、太黑、看不见一类的。
我理智上,知道不该管。
行动上却没忍住,问:“蜡烛对你们很重要吗?”
男人慢吞吞道:“她是凶煞,不能上路。
但她的孩子,可以上路。
有蜡烛,上路快。”
结合男人和孕妇前后的话。
我明白过来。
孕妇已经变成了凶煞。
她不能像正常阴魂一样上路报道。
但她的孩子可以。
前提是,她得在孩子没出生前,将孩子送上路。
我没有思考太久。
转身从柜台摸出四根蜡烛。
然后递给男人和孕妇。
他们高兴极了,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
蜡烛在他们手里,自动点亮。
只是烛光是绿色的。
我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帮你们究竟对不对。你们快点上路吧。”
男人拖着慢吞吞的调子:“小老板,谢谢你......好人会有好报。”
他冲我鞠了一躬。
然后就举着蜡烛,快速往前跑,似乎看见了什么。
几个大跨步间,男人的身影便消失了。
而孕妇,也举着蜡烛往前爬:
“我看到了。宝宝,你可以上路了......”
很快,她也消失在了原地。
周围恢复了平静。
我一屁股坐在店门口的石阶上。
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师父临走时,再三嘱咐。
说不能让鬼欠账,否则会带走我的福气。
我命不好,六亲缘浅,贫困孤苦。
本来就没多少福气。
正叹气呢,街头处又走过来一个阿姨。
我紧张起来。
心说:可别又来个赊账的鬼!
不过,等她靠近后,我认出来。
她是‘李氏古法寿衣铺’的老板,和我师父是好朋友。
师父临走时提起过她。
说这三天里,我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找李阿姨帮忙。
李阿姨的店,和师父的店一样。
是这条街,为数不多,可以和阴物做买卖的店铺。
她应该是看见了刚才的事,走上来问:“你给她们赊账了?”
我点头:“嗯,我看她们太可怜了。”
李阿姨不赞同:
“可怜的游魂野鬼太多。
你有多少福气,可以赊欠出去?
唉......难怪老张会收你为徒,你和他到是像,面冷心软的。”
我很惊讶:“师父也经常给阴物赊账?”
李阿姨道:“不然呢?你师父,道行挺高,就是心太软了。
否则,也不会才五十出头,就......唉,不说了!”
李阿姨的话,听着是抱怨。
但里面透着浓浓的关心。
我抓住了这句话的关键:“您说我师父才五十岁,就怎么样?”
我有些急。
难道师父有什么事?
回到出租屋,关上门。
那种如影随形的窥视感才消失。
脑海里,叶蔓蔓的脸清晰的浮现出来。
有传闻,杨磊家是搞灰产的。
叶蔓蔓被拐卖到缅北,很可能是杨磊干的!
但没有证据。
当初,如果我没有暗恋叶蔓蔓,没有被杨磊发现。
叶蔓蔓就不会替我出头。
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
现在,连她的老母亲,也惨遭车祸。
变成鬼,都放心不下女儿。
想到这些,我即难过,又觉得恐惧。
就在这时,宿舍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我吓了一跳。
接着,门外传来舍友胖子的声音:“老周,你怎么把门反锁了?
带娘们儿回家了?靠,不知道去酒店开房啊!”
胖子是我的合租室友,干房产中介的。
我俩合租一个单间,放两架上下铺。
下铺睡人,上铺堆放各自的行李和杂物。
我刚才回来时,太害怕。
下意识把门反锁了。
松了口气,我打开大门。
胖子直接走了进来,脸色苍白,有些不太好看。
他也不洗漱,鞋一蹬,就往自己床上倒去。
看起来是累坏了。
上次听他说,他手里有个难缠的客户。
非说胖子卖出去的房子不干净。
客户声称,自己晚上起夜。
曾看见客厅里,有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在地上爬......
客户要求退房退款。
胖子跟我说,肯定是最近房价跌的厉害。
对方后悔,才故意找茬退房的。
为了证明房子没问题。
胖子和顾客约定,他去房子里住一个月。
一个月内没问题,顾客就不再找麻烦。
今晚,应该是胖子住那边的最后一晚。
他怎么提前回来了?
我看他秒睡,也就没搭话。
洗了个澡,也跟着睡了。
半夜里。
我忽然听到一种古怪的动静。
像是手指甲刮玻璃,或者木板的声音。
我被这动静弄醒了。
迷迷糊糊睁眼。
就看见对面床上的胖子,像是梦魇了一般。
正用自己的手,不停挠着床板。
“咔吱、咔吱......”
我刚想叫醒他,黑暗中又响起了敲门声。
一看手机,此刻是凌晨的三点。
谁还会敲门?
我正奇怪,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周,开门!”
胖子?
怎么会是胖子的声音!
“你反锁干嘛!听见没,开门!”胖子在门外叫。
黑暗中,我从床上翻身而起,屏住了呼吸。
门外是胖子。
那对面床上睡的是谁?
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真疼啊。
不是做梦。
此时,门外的胖子骂了句脏话。
下一秒,我的手机响了。
亮起的屏幕,照亮了不大的出租屋。
微弱的光线下,只见对面睡着的胖子,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他抠床板的手,不知何时也停下了。
躺在那儿,就像一个死人。
手机持续响着。
显示来电号码:136......0231
0231的手机尾号,让我眼皮直跳。
止血药和纱布的单主,就是这个号码。
外头的胖子是假的!
是那个老太太!
她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缠上我?
难道是在怪我?
如果没有那件事情,或许叶蔓蔓就不会......
思绪翻滚间,我哆嗦着接听了电话。
我想看看,她缠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喂。”
“老周,快给我开门。”
“你不是胖子,你是叶蔓蔓的母亲。”我忍着恐惧点破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
紧接着,胖子的声音,变成了老太太的声音。
“周宜,快开门跟我走!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
我刚想反驳。
她又厉声道:“你宿舍里睡了个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吗?”
我下意识看向对面床的胖子。
这一看,尿差点儿没吓出来。
对面床居然是空的,没人。
与此同时,我忽然感觉,后脖子有些发凉。
像是有人,在对着我的脖子呵气。
一股淡淡的,死老鼠似的腐臭味儿,从身后传来。
什么东西在我身后?
我脖子发紧,不敢回头。
忍着恐惧,我转动眼珠子,用余光往后看。
先是瞥到了一抹大红色,还有一些黑色的头发。
猛地。
一张惨白的脸,从视角盲区,突然探出!
是一张布满尸斑的,女人的脸......
“啊!”
我恐惧大叫,猛地下床,直奔门口。
打开门的一瞬间,烧纸的老太太赫然就在门外!
她手里还端着燃烧的火盆,但火焰是绿色的。
老太太没有看我,而是看向我身后。
她抓了一把火盆里的灰。
朝我身后扔去。
我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人刺耳的尖叫。
老太太神色着急,道:“她太厉害,快跟我走!有人能救你!”
我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笼罩着一片黑雾。
雾气中,一脸尸斑的红衣女人,正瞪着灰白色的眼珠子,死死盯着我......
我立刻跟着老太太狂奔。
老太太不停催促:“快、快,她要追上来了!”
时不时的,她就会朝我身后,扔一把灰。
每扔一次,她的身影就变淡一些。
我察觉到不对劲:“阿姨......你的身体怎么回事?”
老太太道:“我消耗太多,鬼体快要消失了。那女人是个厉鬼,她盯上你了!”
说话间,老太太面露喜色:“到了!”
我们停在了一处小平房区。
平房区大部分位置都笼罩在黑暗里。
只有一个保安亭的位置,里面亮着灯。
老太太指着保安亭:“躲进那个保安亭,里面的人能保护你!”
而此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抓挠声。
回头一看。
红衣女鬼赫然已经逼近。
她四肢着地,如同蜘蛛一般。
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老太太怒道:“我跟你拼了!
小周!纱布和止血药,送到十字路口!
蔓蔓会来取的!
你要救她!你一定要救她!”
老太太嘶吼着,朝红衣女鬼冲了过去!
下一秒,红衣女鬼伸出手。
惨白的五指,指甲锋利如刀。
老太太被她一把撕碎!
“快躲进去——!”
身形彻底消失前,老太太吼出最后一句。
我眼泪夺眶而出,朝着保安亭狂奔!
冲入保安亭的瞬间。
里面正在吃泡面的年轻人,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
然后他又看向红衣女鬼的位置。
没说什么,埋头继续吃面。
“行了,也别哭丧个脸。
既然你请我吃饭,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在我差点流泪时,小哥气定神闲的开口。
我猛地看向他:“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哥,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亲哥,你一定要救我啊!”
保安小哥翻了个白眼:“少跟我攀亲戚。周宜,你听好了。
你现在少了一缕魂,不算阳人。
所以你能看见鬼,鬼也能靠近你。
不解决这个问题,接下来,你会不停的撞见脏东西。
它们有些是善良的,对你不感兴趣。
但有些是恶鬼,见了你,就会害你。
就算你不被鬼缠上。
随着魂离体的时间变长,你的神智也会逐渐消散。
最后忘记所有,变成一个傻子。”
顿了顿,他又道:“这个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学会自保。
保证自己不会变成傻子。
保证自己遇见恶鬼时,可以活下来。
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叶蔓蔓......想救她,你自己得先活着。
明白吗?”
我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咽了咽口水:“明白,我得活着。我活着,才能救她。”
小哥又道:“我不能离开这个地方,所以没办法帮你找魂。
但我知道一个人,你去找他,就说是我介绍的。
或许,他能救你。”
说着,小哥给我说了个地址。
然后跟我说了他自己的名字。
“我叫叶烛,你提我的名字,他就知道了。”
“好!我明天就去找他。
对了,你为什么不能离开这儿?”
我问完,小哥没开口,而是转头看向保安亭后面。
后面就是新北制药二厂的老厂房。
由于没有灯光。
老厂房只剩下一个黑色的轮廓。
如同一个庞大的怪物,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中。
多看几眼,就让人心底发毛。
小哥收回目光,冲我笑了笑:“如果你能活下来,我就告诉你原因。
周宜,人鬼殊途。以后没事,就不要来找我。”
我点头说好。
小哥笑了笑,转身走进了保安亭。
保安亭破旧的门,一下子关上。
紧接着,整个保安亭慢慢陷入了黑暗。
一眨眼的功夫,保安小哥已经不见了。
保安亭恢复了原本破败的模样。
“小哥?叶烛?”
无人回应我。
黑夜中,只有一阵微风,轻轻拂过。
我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是凌晨的一点半。
我计划回去休息,然后明天一早,就去找保安小哥说的那人。
小哥说,那是个比马叔厉害的高人。
在送阴人里,马叔水平很低,根本不上道。
如果我能求得那个人帮忙,一定能解决丢魂的事。
回到宿舍,我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上午,我买了烟酒提上。
坐了十几个站的公交车,到了小哥所说的‘黄泉街道’。
这名字起的很晦气。
它真名叫‘汪泉街道’。
但因为这条街,大多是卖丧葬用品的。
所以时间长了,就被叫成了黄泉街道。
这地方,离我们市最大的殡仪馆,只有3公里的路程。
一进入街道,两边二分之一的店,都是丧葬店。
有卖寿衣的,有卖纸扎的。
有卖骨灰盒的,有灵车租赁的。
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得我眼花缭乱。
不过,虽然是做白事的,但这条街的氛围,与一般的街道没什么两样。
现在刚好是饭点。
店铺的老板、伙计们,都端着盒饭。
一边吃,一边闲扯。
时不时爆发出欢快的笑声。
我顺着街道走下去,在一家比较小的店门前停了下来。
店门口竖着一块牌子。
上面写着:
八字算命、看相卜卦。
阴阳风水,提升运势。
店里,只有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正在打扫卫生。
我走进去,问道:“请问,张城楼先生在家吗?”
小伙子停下手里的活,从头到脚的打量着我。
然后摇头:“不在,不在不在。我们今天不营业,你别进来。”
说话间,挥舞着手里的抹布,就要将我往外赶。
我有些懵了。
这小子谁啊?
我肯定不能这么走。
一边躲他的抹布,一边道:“那张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小伙儿刚要开口,他手机响了。
于是当着我的面儿,他接通了手机。
“我等的人到了吧?”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着应该得有四五十岁。
小伙儿顿时苦着脸,看了我一眼。
对着手机说:“到了。跟您说的一样,穿着白T恤,牛仔裤,手里还提了个大红色塑料袋。”
我一愣。
白T恤、牛仔裤,提着大红色塑料袋。
这不就是我吗?
又听手机里的人道:“哦,那让他进店里等我。我有事绊住了,得晚点回来。”
小伙子面露不满,但不敢反驳。
挂了电话,他指了指我:“你,进来吧。别乱动店里的东西,乖乖等张老师回来。”
说完,又自顾自的干活了。
时不时的,这小子还偷看我。
我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店里的环境。
店里没堆什么货,只靠墙的一侧。
码放了些香烛、元宝,裱纸、朱石一类的。
另一边,也就是我坐的这边。
是一张很大的茶台。
靠墙放着风水罗盘、卦签卦筒一类的。
很明显,这个店,从事两种业务。
主营算命算卦,其次卖一些香烛元宝。
对方连我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穿什么裤子,都提前知道了。
莫非是算卦,算出来的?
既然让我在这里等候,说明张城楼先生,是愿意见我的。
那我要求他的事儿,或许好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一转眼,已经到了下午三点。
我急急忙忙往这儿赶,也没吃饭,这时候饿的不行。
于是我点了个外卖。
坐在茶台边埋头吃。
正狼吞虎咽时,干完活,在一边打瞌睡的小伙子,突然窜起来。
一脸堆笑,迎向门口:“师父,你回来了。”
一个五十多岁左右,身材精瘦,面庞红润的男人,大步流星进门。
他道:“我没收你做徒弟,别瞎叫师父。”
小伙子笑嘻嘻的端上茶:“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迟早有一天,你会收我为徒的!”
不出意外,他就是我要找的张城楼。
男人喝了口茶,没接小伙的话,而是问:“人呢?”
我忙擦嘴。
小伙子一指茶台后的我:“在那儿。”
我立刻打招呼:“张大师,您好,我、我是......”
张城楼打断我:“不用说了,我知道。”
啊?
知道?
见我目瞪口呆,张城楼打量我道:
“你丢了魂,而且刚丢不久。身上还有阴气,最近频繁撞鬼吧?”
我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对。”
张城楼又道:“我昨天清晨,给祖师爷上香,香断了。
于是我焚香沐浴,占了一卦。
卦象显示,今日午时,有青年男子。
上穿白,下着蓝,手执红。携烟酒之物,自东方来。”
我住的地方,在青山区,属于安阳市东边。
可不就是从东方来的!
空气中散发着红烧牛肉面的气味儿。
老太太已经消失了。
外头的红衣女鬼,一脸贪婪的盯着我,朝我爬过来。
在离保安亭大约十几米的位置。
她停了下来。
像是在恐惧什么。
脸上充满了不安和犹豫。
吃泡面的保安小哥,将汤喝的一干二净。
他看着外面的红衣女鬼,歪着头想了想。
便打开推拉窗。
将手里的一次性筷子,朝女鬼扔了过去。
不算重的筷子,此刻居然像两支箭一样,直朝女鬼心口射去。
女鬼没能躲过,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她迅速后退几步。
眼神怨毒的盯着我和保安小哥。
片刻后,她缓缓退入黑暗中,没了踪影。
“她走了。不过,被她盯上,接下来肯定还会找你。”
保安小哥开口,目光上下打量着我。
我知道自己是遇见高人了。
忙道:“大师,我该怎么办?”
他道:“你是怎么惹上这种厉鬼的?
还有刚才那个老太太,自己那么弱。
居然拼着魂飞魄散,也要保护你......有意思。”
我想起老太太,被女鬼撕碎的模样,眼中一热:
“我也不知道,一切都从我接到跑腿订单开始......”
当即,我将自己接到跑腿订单,遇见老太太和小黄毛。
还有叶蔓蔓的过往,舍友胖子的事儿,统统跟他说了。
保安小哥听完,一脸了然的模样:
“看来,那红衣厉鬼,是被你舍友带回去的。
至于那个叶蔓蔓,如果是惨死在国外。
很可能,她的鬼魂还在受苦,没有得到解脱。
至于那老太太,她拼死救你,应该是想让你,帮她女儿解脱。”
叶蔓蔓的鬼魂,还在国外受苦吗?
想起老太太,说她肠子流一地的情形,我不由死死握紧了拳头。
“我该怎么救叶蔓蔓?我只是个普通人。
大师,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你能不能......”
“不能。”
话没说完,保安小哥冷冷的打断我。
我一愣:“为什么?”
保安小哥道:“我凭什么帮她?”
我咬了咬牙:“我可以出钱。”
小哥挑眉:“钱?你能出多少钱?”
我伸出一根手指:“一万。”
小哥一脸无语的看着我,仿佛我在打发叫花子。
我挣的钱都还债了,一万是我的全部存款。
但如果是救叶蔓蔓,我可以再厚着脸皮,去找亲戚借点。
于是我咬咬牙:“三万!”
保安小哥笑了笑:“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救缅北的冤死鬼?你不怕死?”
我道:“我怕。但如果她的鬼魂还在受苦,我就一定要救她!她是个很好的人。”
保安小哥这次却没有开口,而是看着窗外,缓缓道:
“天快亮了。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
保安小哥坐在折叠椅上:“人有影子。而鬼是没有影子的。”
他这么一说,下意识的,我就往地上看。
我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但保安小哥。
没有影子......
我倒抽一口凉气,猛地退到门边,惊恐的看着他。
去他娘的!
我这一晚上。
怎么没遇到一个活人!
保安小哥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想救她,你得先见到她。”
随着他一笑,我眼前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
“小伙子,你怎么在这儿睡觉?”
我被一个扫地的清洁工阿姨摇醒,才发现自己正睡在一个破保安亭外面。
时间是早上的六点钟。
保安亭后面是一片老旧、废弃的厂房。
只有两层楼,但面积看着挺大。
门口的牌子早已经斑驳,隐约可见‘新北制药二厂’几个字。
“阿姨,我、我没事。”
新北制药二厂,这地方离我住的出租屋,有十多公里。
早在二十年前,它就已经倒闭了。
不知道为什么,厂房建筑还一直保存着,没有拆。
我昨晚跟着老太太,居然一口气,跑到了十多公里外?
还有那个保安小哥......
我看向破旧的保安亭。
里面只有一张废弃的木桌,和一架锈迹斑斑的折叠椅。
那个保安小哥,居然也是鬼。
我脑海里闪过他的笑脸,还有他说的那句话:想救她,就得先见到她。
他是在指点我,去那个十字路口,见叶蔓蔓?
此时,清洁工阿姨叹了口气,道:
“你肯定是喝多了,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身体。
睡哪儿不好,你睡到新北二厂来了。
这地方邪性的很,你不知道啊?”
我听说过,新北制药二厂,似乎是在二十年前,发生过意外。
从那之后,二厂就荒废了。
但具体什么情况,我不是很清楚。
于是我立刻问那个阿姨:
“阿姨,你说这制药厂邪性,是什么意思?莫非是闹鬼?”
清洁工阿姨,看着五十多岁了,闻言冲我比了个‘嘘’的手势。
她压低声音道:“可不是咋地,以前出了事故,好像是发生什么泄露。
死了好多人。
对了,有一个年轻的小保安,冲进去救人。
救了十多个,但他自己却死在里头了。
这地方,有时候晚上会闹东西,好像有人哭。
都说是当年被烧死的人在哭。”
我心里咯噔一下。
冲进去救人的年轻小保安?
看来,我昨晚遇见的,就是那个救人的保安小哥。
他不是坏人......
不,他不是坏鬼。
清洁工阿姨走远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破旧的保安亭,冲亭子鞠了个躬:
“小哥,谢谢你昨晚救了我。
如果我能从红衣女鬼手里活下来,我就带祭品来感谢你。
这样,吃泡面的时候,你就能加根火腿肠了。”
鞠躬完毕,我离开了新北制药二厂。
忐忑的回到出租屋,我惊恐的发现胖子在家。
不过这次,回来的是真胖子。
因为他正坐在阳光下啃西瓜。
鬼肯定是不能晒太阳的。
想到保安小哥说,红衣厉鬼,是被胖子带回来的。
我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胖子,你那个闹鬼的房子,什么情况?”
自从胖子住进那边,他晚上几乎不回来睡。
但白天有时候会回来,洗衣服、洗澡啥的。
那边的业主,不让他用浴室和洗衣机。
胖子边吃边道:“什么情况也没有啊!哪里闹鬼,就是嫌房价跌了,想退房呗。”
我愣了一下:“你......住了一个月,没遇到什么怪事?”
胖子嘿嘿一笑:“没有,还遇到美事了。
我平时住那儿,每天早晨上班,都会遇到楼上的业主。
是个大美女,而且是单身,一个人住240多平的房子。
妥妥白富美!她人还特别好。
我们每天都能在电梯里遇见,还会聊天。
唉,我要是有钱人就好了,我一定追她。
啧啧,那胸、那屁股、那腰......爱穿红裙子,美的要命。”
我没吭声。
握了握拳头。
沉默了会儿,我道:“他是鬼,可他是个好鬼,还救过我的命。”
李阿姨眉头紧皱。
半晌,她叹气:“小周,非去不可吗?”
我点头;“如果不去,我以后都会良心不安。
阿姨,我知道自己还没学成本事。
但我非去不可!”
李阿姨没再阻止。
而是走到柜台后,摸出了一把黑色的剪刀。
她把剪刀递给我:“这是一件法器,可以剪鬼。
但你是个普通人,每使用一次剪刀,就会伤一次气运。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
我大喜,接过剪刀道谢。
李阿姨想了想,又去了店铺后面的房间。
没一会儿,她拿了一件衣服给我。
是那种古装的长袍。
黑纱制作的,比较透。
李阿姨道:“穿上这件衣服,可以盖住活人的阳气,伪装成阴物。
记住,那制药二厂,是个阴煞之地。
天亮之前,如果不能带着你朋友逃出来。
你们就会......永远被困在那儿。”
我心里一紧。
说不害怕是假的。
但我不能当一个懦夫。
“我知道了,阿姨,谢谢你。”
李阿姨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她张了张嘴,最终没说。
只冲我挥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也不敢耽误,立刻收拾东西出发。
到制药二厂时,是晚上的十一点多。
周围黑乎乎的,没一个人。
“小哥?”我冲破旧的保安亭喊道。
保安亭没有响应。
我看向后面的厂房。
它如同蹲在黑暗中的怪物。
一眼看过去,就让我感到庞大、恐惧和压抑。
仿佛一靠近,就会被吞没。
我没犹豫。
翻过了制药二厂的铁栅栏。
穿过黑暗空旷的广场。
直接摸到了厂房门口。
我将李阿姨给我的衣服套在外面。
然后推开厂房的大门。
之前我查过制药二厂的信息。
对这里的结构,有大致了解。
药厂总共三层,外加一层地下室。
进去的一瞬间,我就感觉温度骤降。
冷,阴冷。
这地方果然阴气重。
周围异常安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
灯光缓缓扫过一层。
往左有处大门,上面挂着牌子:食堂。
牌子已经锈迹斑斑。
以前这种老工厂,都是包吃包住。
通常,厂房旁边就是员工宿舍。
厂房一楼是食堂和仓库。
其余地方则是生产和办公区域。
保安小哥会在哪呢?
正想着,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阵怪声!
“砰、砰、砰!”
是从食堂里传来的。
那声音,好像是用刀在剁什么东西!
手电筒立刻摇过去。
只见食堂大门半掩着。
门后是一片黑暗。
那声音没有停,一下一下的,像是砸在我的心脏上。
“叶烛?”我轻声开口。
食堂里的声音突然停了。
四周陷入诡异的安静。
我心脏突突直跳。
下一秒,食堂响起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声音朝着门口走来。
我心里一惊,后退几步。
右手伸进裤兜,握紧了剪刀。
与此同时,食堂的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
一颗人头从黑暗中伸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是个男人的头。
带着厨师帽,但帽子上沾满了粘稠的血。
男人的眼珠子是灰白色的,没有瞳孔。
是只厉鬼!
男人盯着我,问:“新员工?”
我身上穿着李阿姨的衣服。
看来是把我当同类了。
我稍微放松了一些:“对,新员工。”
男人拖着嗓子:“食堂要1点才开放。”
“好,我知道了。”
人头于是缩回了黑暗中。
我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人头又猛地探出来。
他缓缓歪了下头,直勾勾盯着我:“你怎么没带工牌?”
工牌?
我也算是练出来了。
撒谎面不改色:“落在了工位上,我这就去拿。”
男人不说话了,眼珠子依旧盯着我。
似乎在判断什么。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直冒冷气。
随时准备拔出剪刀。
这时,他又开口了:“你怎么不去拿工牌。”
妈的!
心里暗骂一声。
我嘴上应道:“去,这就去。”
我不得不往二楼走。
整个过程中。
男人的头一直探出门外。
视线跟着我移动。
那种阴冷恐怖的注视感,让人浑身发毛。
我硬着头皮上二楼。
一直到楼梯拐角处。
那恐怖的注视感才消失。
我背靠着墙,紧张的喘息,额头一层冷汗。
事到如今,只能继续上了。
我稍微平复了心脏,鼓起勇气摸到二楼。
手电筒扫过二楼的空间。
一种诡异感油然而生。
不是说发生过火灾吗?
二楼应该是一片废墟。
可现在,我眼前是个完整的工厂。
一条条流水线,均匀的分布着。
机器甚至还在运转。
但这里没有一个人......
不对!有人!
当我走到第六条流水线时。
一道道人影出现在我眼中。
男女都有。
他们浑身散发着黑气,面无表情的站在工位上。
手里快速动作着。
我的手电筒打过去时,他们停下手里的动作,齐刷刷看向我。
我吓了一跳。
万幸的是,他们只是看了我一眼,对我似乎没兴趣。
又开始专注自己手里的活。
他们的眼睛和活人差不多。
应该不是厉鬼,没什么能力。
原来,这些死在工厂里的人。
依然在工作。
这是一个鬼工厂。
保安小哥,进来做什么呢?
我不敢再惊动他们,猫手猫脚,继续往前走。
整个二楼,充斥着阴冷的雾气。
工厂里的机械,在黑暗中运转着。
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动。
时不时,可以看到流水线上,有‘人’在干活。
他们很规矩。
看见我后,也只是看一眼。
似乎不能离开自己的工位。
很快,我就将二层厂房,摸了大半。
没发现保安小哥。
就在我打算摸去三楼时,旁边的厕所里,突然传出动静。
先是水声。
哗啦哗啦。
紧接着是脚步声。
一个矮胖矮胖,穿着工装服,戴着工装帽的男人。
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他的眼睛是灰白色的。
男人看见我,脸上就浮现怒色:“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
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不敢乱说话。
男人怒气冲冲,大步走到我跟前:“你是哪条线的!”
哪条线?
看样子,他和食堂的男人一样。
把我当成厂里员工了。
我脑子里快速闪过刚才的流水线。
选了一条‘人’最少的。
“9号线。”我回答。
男人阴森森道:“入职的时候,有没有培训过你。
离开工位前,必须向领导打报告。
私自离开,就要接受惩罚。”
他说完,双手突然往我肩上一搭。
一股阴冷之气,猛地从我双肩灌入。
瞬间,我整个人动弹不得。
像是被冻僵了一样。
我恐惧极了。
因为这时,我根本拔不出剪刀。
而男人则用手抓住我的衣领,开始将我往前流水线拖......
张城楼居然如此神机妙算。
我一句话没说。
丢魂,被鬼缠的事,他全知道!
难怪保安小哥说,马叔水平一般。
果然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我立刻道:“大师,您什么都知道,那您一定有办法救我!”
张城楼浑身是汗,而且衣服上,还沾了泥土。
像是在外头干了什么活,很劳累的样子。
他冲我挥挥手:“我既然特意等你,自然要救你。
不过,救你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心里有些发虚,怕他会收巨额劳务费。
毕竟,一分钱难倒英雄。
但张城楼接下来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他道:“你得做我的徒弟。”
这话一出。
我还没开口,旁边的小年轻憋不住了。
“什么?师父!你要收这个,穿着盗版AJ的小子为徒?”他气呼呼,指着我的脚。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
路边档口45块钱买的。
啥AJ不AJ,反正穿着挺舒服。
张城楼纠正他:“你不是我徒弟,别叫我师父。”
小年轻眼眶开始发红:“我已经跟在您身边一年了,为什么不肯收我?”
张城楼看小年轻快哭了,也于心不忍。
叹了口气,说:“小韩,你的面相,福禄寿俱全,八字里财库丰盈,晚年子息鼎盛。
你是天生的富贵命。
而我们‘送阴’这行的人,命里都是枭煞横行。
我们是迫不得已,才会入玄门,否则性命堪忧。”
见小韩一脸不信,张城楼又指着我道:
“你看他,印堂凹陷发黑,鼻尖灰暗,地阁单薄。”
视线一转,又指着我的手:
“掌大指壮,末端发青。注定一生贫困,多灾多难。
而且刑妻克子,六亲无靠。
他这样的人,才适合当送阴人。”
张城楼一番话说完。
小韩倒是不哭了。
但我懵了。
虽然张城楼,一番话文绉绉的。
但有些词,我还是听懂了。
一生贫困,多灾多难。
还刑妻克子?
你说我穷可以。
但你说我克老婆,克孩子,我就有些不乐意了。
我反驳道:“大师,你只看了我的面相,不至于把我说的,一无是处吧?”
张城楼一边拿毛巾擦汗,一边问我:“你是不是从小,就没有父母?”
“额......是。我生下来有怪病,所以被扔了。”
张城楼又道:“你虽然没有结婚。但至今为止,你喜欢的,愿意和你亲近的姑娘。是否都没有好下场!”
我一愣,想起了叶蔓蔓。
再接着,我想起了自己的初中女同学。
她的长相我不记得了。
当时情窦初开,我俩互生好感。
经常偷看对方。
下了课,她给我塞过零食。
我给她送过蝴蝶发卡。
但一个月后,她出了车祸,一条腿截肢了,就此退学。
想到她和叶蔓蔓,我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
冷。
太冷了。
但我还是不愿意承认。
所以继续道:“可我也没有孩子!”
张城楼面无表情:“你养过宠物吗?你真心对待的宠物,在命理学上,也会列入子女宫。”
我刚想说,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可能养宠物。
但下一秒,我闭嘴了。
因为我想起两年前。
一个下雨天。
那晚我送外卖,摔了一跤,很狼狈。
推着车,一瘸一拐回家时。
在草丛里,看见了一只奄奄一息的流浪猫。
在当时的情景下。
我对它产生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于是鬼使神差的,就把它弄回家,试着养。
没想到,居然养活了。
时间长了,我对它也产生了感情。
就在这时,它却失踪了。
再出现时,是在小区的垃圾桶边。
它的眼睛被挖了,四肢被折断,浑身是血。
明显是被虐猫人,给弄死的。
那个小区比较破旧,租金便宜,所以没装监控。
我至今不知道是谁干的。
想到那只猫,我嘴唇有些发干。
难道......我真的......
这一刻,我竟无法反驳。
见我不再开口,张城楼才继续道:
“做我的徒弟,学习送阴的本事。
渡冤魂恶鬼,积累福德。
就能化解你命中的晦气。
否则,即便我这次帮你找回魂。
未来,也还有无数祸事在等着你。
你自己考虑吧。”
我丢了魂,快变成傻子了。
叶蔓蔓也还在受苦。
有什么好考虑的?
我立刻道:“我学!师父,我愿意做您的徒弟!”
张城楼面露喜色,哈哈一笑:“太好了,我们这一脉,终于又有传人了。”
说完,他一把拽住我的手,拉着我就往店铺后面走。
边走边道:“小子,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惑。
等拜过祖师后,我都会告诉你。
酉时已到,咱们别误了吉时。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周宜。”
“好好好,从今天开始,你周宜,就是我张城楼的亲传弟子!”
说话间,我们到了店铺后的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靠墙的地方,有一个神龛。
里面供着一尊黑乎乎的神像。
那神像穿着官服,面容凶恶,怒目圆瞪,脚下踏着一把大铡刀。
“这就是......祖师爷?怎么有点儿像包公?”
我看着神像额头的月牙,有些懵。
张城楼笑道:“没错,我们的祖师爷,就是包公。跪下吧。”
我立刻跪下。
张城楼则点了两炷香。
他持一炷,我持一炷。
然后他举着香跪下,对这神像恭敬道:
“祖师在上。
弟子张城楼,今喜遇有缘人周宜。
欲收周宜为徒。特请祖师恩准!”
说完,张城楼恭敬上香,并示意我也上香。
两炷香一前一后插入。
奇怪的事发生了。
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
香烟缠绕为一体,最后又分为两股。
朝着我和张城楼飘来。
香气袭人。
张城楼面露喜色:“香燃尽,烟拂面。祖师同意收你入门,快,给祖师磕三个头。”
我立即磕头,砰砰作响。
磕完,张城楼面露欣慰之色,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知道,你已经没有亲人了。
以后,师父就是你的亲人。”
这段话,听我的心中一颤。
“师父。”我喊道。
“诶!乖徒弟!走,还有一个仪式要举行。”
师父高兴的领着我往后门走。
后面是个天井小院子,四四方方的,不大。
中间的石台上,有一个陶罐。
师父指着那陶罐道:“过去,啐它一口!”
啊?
我以为拜师,是要举行敬茶、磕头之类的仪式。
结果是让我去啐一个陶罐子?
红裙子?
我打量身高一米七,体重170的胖子,心里有了推测:
“是不是她主动找你聊天的?”
胖子说是,白富美一点架子都没有。
我又道:
“你跟她聊天,是不是还提起过我,提起我们住的地方了?”
胖子惊奇道:“是啊,你怎么知道?她问嘛,我就跟她实话实说了。
她一点不嫌弃咱们是打工仔,还说我人很好呢。”
得,找到问题的原因了。
不出意外,胖子每天清晨遇见的女业主。
就是那红衣厉鬼!
但是,为什么她不害胖子?
却要来害我?
还有昨天晚上,为什么我会接二连三的,遇见不干净的东西?
难不成我点儿背?
发生这么多事,我也没心思上班。
于是给领导发消息,请了假。
然后我就去浴室洗澡,毕竟折腾了一晚,身上全是臭汗和灰尘。
脱下衣服后,我吓懵了。
自己胸口的位置,居然出现了一张青黑色的人脸!
确切的说,是鬼脸!
那个红衣女鬼的脸,如同一份模糊的复印件,就贴在我胸前。
对着镜子,胸口上鬼脸,张着空洞的眼睛,仿佛要将我吞噬。
出浴室后,我手脚都是软的。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这东西,肯定是那红衣女鬼留下的。
她彻底盯上我了。
昨晚有老太太拼死相救,又靠着保安小哥庇佑,才躲过一劫。
今晚我该怎么办??
情急之下,我想起了老家的一个亲戚,便立刻给他打电话。
我那亲戚,认识我们本地的一个阴阳先生。
听说那先生很厉害。
十里八乡,大人小孩,有个受惊撞邪之类的,都是找他解决。
但他年纪大了,不去外地,只在家乡一带活动。
我只是个普通人,遇到这种邪门的事。
也只能找阴阳先生求助了。
要到电话后,我立刻给老先生打过去。
老先生今年七十多了,身体还很硬朗,声如洪钟。
电话里,他听了我的讲述后,沉思了一阵,说:
“这活人,身上都有三把阳火。
阳火在,脏东西就不敢靠近。
你接连见到它们,说明你的阳火太弱了。
小伙子啊,淫邪最伤阳火。你呀,伤阳气了。”
我欲哭无泪。
老先生继续道:“你胸前那个鬼脸,那是‘鬼烙印’。
是那红衣女鬼,给你留下的印记。
她今晚,肯定还会来找你。
小伙子,穿红衣的鬼,是大凶。
我没本事对付,只能教你个办法。
至少能在今晚,暂时保住你的命。”
老先生于是告诉了我一个方法。
他让我找到一个,不满十二岁的傻小孩。
然后用零食或钱,跟小孩做交换。
就换小孩身上的一件衣服。
而且还得知道小孩的全名。
交换时,得喊着小孩的全名,问他‘某某某,你愿意和我交换吗?’
小孩说愿意以后,这事儿就成了。
到了晚上,我只需要将小孩的衣服,盖在头上。
那红衣女鬼,就找不到人了。
但这种办法,只能骗那女鬼一次,下次就不灵了。
挂完电话,已经是上午的十点。
去哪里找到一个傻小孩,成了最大的问题。
我思来想去,想起中锦小学门口,卖煎饼果子的大姐。
她就带了个傻儿子,不到十岁的样子。
偶尔会带着出摊,偶尔不会。
我决定去撞撞运气。
到了中锦小学门口,我发现自己运气挺好。
那大姐正在给几个路人,摊煎饼果子。
她的傻儿子,今天也带着出摊了。
那孩子看着,大约七八岁,一个人在靠墙的大树下玩。
大姐比较忙,这会儿顾不上看儿子的动静。
我立刻走过去,跟小男孩套话。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傻小孩冲我憨憨笑:“我叫马小虎。”
“你身上这件衣服真好看。哥哥能用零食,和你交换吗?”
马小虎看着我手里的辣条,馋的咽口水:“好啊。”
他脱下了旧外套递给我。
我一手接过外套,一手递零食。
然后深吸一口气:“马小虎,你愿意和我交换吗!”
马小虎傻乎乎笑道:“我愿意!”
成了!
我立刻拿了他的小外套,拔腿就跑,生怕被他妈妈发现。
这方法我问过,并不会对傻小孩产生什么影响。
只因为傻孩子,天生魂魄缺失,会被孤魂野鬼当成同类。
我只是借一晚傻小孩的身份而已。
得了衣服。
我心里安稳许多,便回了出租屋。
胖子此时已经出门了。
我躺在床上,用手机上网,搜索诸如‘撞鬼了该怎么办’之类的信息。
想起还在受苦的叶蔓蔓,我又搜索关于缅北诈骗的消息。
然后是新北制药二厂相关的信息。
我隐约觉得,要想摆脱红衣女鬼。
保安小哥才是我唯一的出路。
毕竟,叶蔓蔓的母亲,冒死也要把我送到保安小哥那里。
红衣女鬼暂且不提。
至少,我得先完成老太太的遗愿。
先把纱布和止血药送过去。
一入夜,我就买好东西,等在了那个十字路口。
时间越晚,路口的车辆和行人就越少。
到凌晨一点左右,十字路口,已经彻底没人了。
我紧紧攥着装药的塑料袋。
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突然,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我紧张的转身。
就见身后的路口处,赫然站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
但无论她穿的多么风尘和暴露。
我还是一眼看清了她的脸。
如同记忆中一样,眼神干净、神情温柔。
是叶蔓蔓!
她脸色苍白,睁着漂亮的眼睛,惊讶的看着我:
“周宜?你怎么在这儿?”
我喉头发紧。
三年前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里闪过。
“阿姨让我,给你送药。”
我鼓起勇气走向她。
哪怕她已经不是活人。
我靠近时,叶蔓蔓脸上露出惊惶之色。
她后退两步,下意识的抬手,捂住过于暴露的胸口。
这或许就是她死前,在缅北穿的衣服。
我干脆垂下眼,不去看她:
“这次来的匆忙,我......我下次给你带裙子,带你最喜欢穿的白裙子。”
叶蔓蔓却没有回话。
半晌,我忍不住抬眼看她。
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周宜,谢谢你。我妈为什么没来?”
提起老太太,我愧疚不已,嗓子发紧:“阿姨为了救我......”
当即,我将昨晚的事,通通说了。
越说我越难受,恨不得给自己两拳。
“对不起。”我红着眼道歉。
叶蔓蔓哭出声:“都怪我,当初太轻易相信别人,才会被骗。
一切都是杨磊设计的,那家中介和杨家有关!
周宜,我妈愿意救你,那你就好好活下去。
以后不要再来了。”
说着,她接过我手里的药,脸上露出欣慰的笑,自言自语道;
“终于有药了,谢谢你。”
她是那么的苍白和柔弱。
过于暴露的穿搭,与她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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