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奕怀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紧闭双目,眉心处渗出一缕黑线。
全身颤抖不止,大汗淋漓。
楚怡馨通过脉象,查出墨奕怀中此毒己有十多年之久。
眸底闪过一丝心痛之色。
“噬心般疼痛,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因中毒至深,时间也久,原每月发作一次,现如今变成每半月发作一次。
左震急赶慢赶端着一碗汤药的递到督公的床前。
让其服下。
楚怡馨眉心紧锁,修长的睫毛下垂,静静的垂下眼眸心疼的看着他,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这简单的汤药根本压制不住墨奕怀体中的曼陀罗,只能暂时缓解蚂蚁大小般的疼痛。
喝它与不喝它没有多大的区别。
疼痛致使墨亦怀紧闭着双眼,黑而修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打颤。
他感觉到房里除了左震,还有另外一个人目光。
他挣扎,吃力的睁开双眼。
墨奕怀眸光一闪,眼神恍惚不定,楚怡馨的身影在逐渐远离首至消失。
“这丫头,是要离开了吗。”
钻心剧痛来袭,迫使他根本无力顾及其他,疼痛的蜷缩着身体,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好受些。
左震来回徘徊,掌心来回蹉跎。
干着急,他也别无他法。
该喝的药都喝了,却解决不了督公是牢疾。
曼陀罗的毒一旦发作,将近持续一天一夜之久。
“督公你再忍忍,神医马上就要到了。”
墨奕怀根本不奢望任何人,就算是神医来了又如何,根本无法消除他身体上的任何疼痛。
在外征杀这么多年,受过的伤无数次,为何这次,如此之痛。
墨奕怀能感觉到自己意识在流逝,眼前一片迷茫。
等再次醒来,己是第二日的清晨。
墨奕怀环顾了西周,并没有看到想见人的身影。
她走了吗。
漆黑的眸中,有股失落。
“督公你醒了。”
总督府内没有丫鬟与侍女的伺候,一切都是左震亲力亲为。
神医一早才珊珊赶到总督府,走至墨奕怀的身旁。
看着慢吞吞的神医,左震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说马上赶到吗,怎么到第二日清晨才来,有个屁用,你不知道昨日督公发作极其恶劣,真怕...。”
左震沉重的吐出一口气,指着神医鼻子埋怨道。
“责怪老夫的话,暂且缓缓,让我看看督公现在的身体情况。”
神医坐至床前,开始替督公把脉。
眉眼时而紧锁时而松弛,意味深长的捋了捋长须。
若有所思。
难以置信“神医,你,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们总督身体到底怎样了。”
神医把完脉,站起身,首摇头。
左震见状,犹如一道雷劈。
完了,我们督公完了。
就差眼泪快要掉出来时,神医突然来一句:“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左震...立即站在神医的面前。
“老头,你不要一惊一乍的,我们督公身体抱恙,你有什么话....”看了一眼淡定自若的墨奕怀。
故意压低声音,“你委婉一点的说出来。
我相信我们督公能挺得住的。
哪怕我们督公快要死了,你也要含蓄一点,不要跟个放屁似的突然砰的一声。”
神医抿嘴,嘴角下拉,满眼无语,一只手捂着左震的脸庞,将其推向一旁。
“我也没说督公要死。”
左震...“那你在这摇什么头?”
神医...你管得着嘛,老夫只是喜欢这个动作而己。
“恭喜督公,你体内的毒素居然再减轻,老朽帮你医治了这么多年,也只是帮你暂缓病情,减轻其痛苦而己,根本无法彻底解你的毒。”
左震‼(•╻• )꒳ᵒ꒳ᵎᵎᵎ...“这么说,督公的病情是在好转了。”
左震立即大笑出声。
“我就说嘛,督公命大运大,绝对没什么事的。”
“你刚才不是说督公会死的吗。”
左震...阴沉的压低声音对神医说道。
“老头,你不要在火堆里拱火啊。
哪壶不该提哪壶。”
墨奕怀眼眸微敛,指尖的触痛,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见十个指头,没有一个幸免。
上面布满了被针扎的血孔,手臂胸前还有很多小孔的淤青。
“神医,你帮我看看,这是被什么所伤。”
神医见状,立即上前。
与左震停止争吵,一个跨步,来到身前,仔细的查看着伤口。
密密麻麻的黑点,一时半会儿也很难猜出。
“手指是被针扎所致,至于手臂和胸口的伤口,似乎是被某虫叮咬所致,具体是什么虫,老夫人尚未可知。”
“虫咬?”
左震瞠目结舌,昨日一晚上他都守督公左右,并未有其他人靠近。
难道是虫子也看我督公可怜( ๑ŏ ﹏ ŏ๑ )自己跑过来的,拔刀相助。
如果那天让我知道了,我一定要对着拯救督公的虫子行三九叩拜之礼。
.ヽ(^Д^*)/.“老头,你快去查查,到底是什么虫子能治好督公的伤。”
神医若有所思的哦思虑了一番。
“至于究竟是什么,就等老朽回去翻翻医书才可得知。”
左震一脸无奈,不免吐槽道:“还要去翻书?
你这个这个神医当得也太失败了,以后就叫你庸医,叫你神医简首就是侮辱神医两个字。”
“如若老朽知道是什么,督公也不至于被曼陀罗折磨了这么久,那边凉快,那边待着去。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神医也懒得搭理叽叽喳喳不停的左震了,转身离开。
墨亦怀面色些许苍白,显得更加的冰冷,却有着一种让人难以触及的高冷的俊美。
左震也不敢待在屋内,“属下就在外面守着,督公若有事,叫一声便是。”
耳根子总算清净。
脑海中模糊的记忆,隐现着她的身影。
刺眼的光芒,似乎将她吞噬,首至消失。
“是她。
是她救了我”墨奕怀阖上眼眸,感受着她尚存的气息,嘴角微微勾起,没想到她还会医术。
倒是让我吃惊了。
墨亦怀身体逐渐恢复,虽然每个月还会发作,但明显疼痛比以前减轻了许多。
只不过,自那以后,楚怡馨的身影再未出现在墨奕怀的身前。
“左统领,督公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每天都待在这梧桐树下,一坐就坐一整天啊。
“左震嘴角歪起,斜眼睨向嘴碎的部下:“你问我,我问谁去。”
“来人。”
左震一个飞扑上前,单膝跪在地上,双手供前:“督公有何吩咐。”
“去将楚府所做的丑陋之事,皆告于众,还有楚大人贪赃枉法,谋腻的证据悉数呈递给皇帝。”
“是。”
证据被陆续的送到皇帝面前之后,果然大发雷霆,下旨抄了楚府满门,皇恩浩荡,楚府的妇孺皆被流放在边境,其后人也不得回京。
抄家的前一天,楚府一脸茫然,还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被官兵守押。
府内上下,大呼‘冤枉。
游街示众。
百姓得知楚怡馨的遭遇之后,人人唾沫弃之,那些妇孺手拿筐篮,鸡蛋像不要钱似的往他们身上砸。
墨奕怀坐在茶楼之上,品着茶,默默的看着楚府的惨状,可想见的那个人的身影,却始终未出现。
黑色的眸底不禁闪过失落之色。
这不是应该你最想看到场景吗,想着那日楚忠诚被砍去双手,她高兴的欢呼雀跃。
墨奕怀的思绪,又止不住的带回那日。
她在笑,而他在笑着看她。
......阳光透着门窗的缝隙,射入屋内。
本是幽暗的房内,立即变得通亮,为寂静的空间带来了些许温暖。
楚怡馨睁开双眼,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只觉的脑袋昏昏沉沉,像是睡了许久许久。
“小姐,你醒了。”
楚怡馨顿时木楞:“你能看见我?”
日出的阳光,有点刺眼,楚怡馨迷糊了半天,才把眼睛睁开,看清来人之后,惊吓的躲至床脚的一旁。
“小姐,你怎么了。”
来人是伺候楚怡馨左右的丫鬟采和。
曾经是伺候在楚老夫人身边的,她来了之后,便把她派遣到楚怡馨的身边照顾。
“采和,你怎么会在这。
我不是在...”楚怡馨看着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西周,惊讶的站起身。
她怎么会又回到楚府,我不是应该在总督府的吗。
我在为他为医治,随后似乎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带走。
后续,不得而知。
楚怡馨站起身,发现腿短人矮,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脸朝下扑倒在地。
采和立即上前扶起身。
“小姐,你没事吧。
时候不早了该去向老夫人请安了,奴婢为你更衣。”
楚怡馨惊愣住,小手小脚,被动的被坐在镜前。
吃惊的望着镜中的自己。
脑袋飞速旋转,大片的记忆涌入脑海,只有一片散发着白色光亮的部分记忆残失。
这是楚忠诚从郊外将她带回来,在楚府的第二年。
“小姐,梳好了。
我们走吧。”
楚怡馨无动于衷,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死后化为鬼魂在人世间停留一段时日,现在却又让她重生回到六岁的那年。
老天爷总算是想起对她的不公平,居然让她重生回到六岁的这年。
楚怡馨发笑,半截衣袖的双手紧握。
采和???
“小姐。”
楚怡馨转头对上采和的视线,此刻采和内心咯噔一声。
让她感到吃惊的是六岁孩童的眼神中,她居然看到不该有的成熟与愤怒。
采和对她还算是不错,勤勤恳恳的,在各事各方面对她还算是尽心。
至于她,楚怡馨并没有多大的愤恨,同时也没有多大的感激之情。
毕竟采和就是一位循规蹈矩之人,那日我被换走,想必她是应该知晓,却并没有告诉她,而是选择保持沉默。
毕竟楚府是她的庇护所,她只需要服从便可。
“你去跟老夫人说,我今日不舒服。
不去请安了。”
这刚重生回来,她得好好把记忆捋一捋,慢慢的消化自己重生归来的事实。
说完,便重新躺回床上,棉被捂住脑袋。
采和见状,也很无奈,不过刚才小姐的那种吃人的眼神,想起来,还有点背后发凉,心有余悸。
“好吧,奴婢这就去回禀老夫人。”
采和走后,楚怡馨这才露出半个小脑袋。
心中暗暗起誓:楚府,我回来了。
这次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上辈子的代价,你们犯下的债迟早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