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裴玄云卿的现代都市小说《宠妾灭妻?她改嫁皇帝生皇子畅销巨著》,由网络作家“仙中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很多朋友很喜欢《宠妾灭妻?她改嫁皇帝生皇子》这部小说推荐风格作品,它其实是“仙中客”所创作的,内容真实不注水,情感真挚不虚伪,增加了很多精彩的成分,《宠妾灭妻?她改嫁皇帝生皇子》内容概括:三年前,她奉父命与庆国公府世子成婚,三书六聘才子佳人,也算一桩美谈。唯一不足的是成婚当夜边关告急,她那新婚夫婿临危受命,以监军的身份随主帅出征。三年里她执掌中馈,侍奉公婆,用自己的嫁妆支撑起了摇摇欲坠的国公府。三年后,他归来时却带着外室,要取代她。于是她收回嫁妆,休了前夫,扭头嫁给当今皇帝.........
《宠妾灭妻?她改嫁皇帝生皇子畅销巨著》精彩片段
裴玄剑眉微蹙,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对沈妙云尚有情分。
加上当初是他醉酒误闯她的闺房,阴差阳错要了她的身子。
以及他们孕育了一个孩子,他舍不得作贱她。
可云氏如今咄咄逼人,确实棘手。
好在他已经借着与云家的这门婚事挡下了先帝的赐婚,并未做成永乐公主的驸马,保住了前程。
至于云氏,虽然可惜了些,但……
老夫人眼看儿子眸中的迟疑渐渐变得坚定,心下一惊。
她虽然厌恶云氏,厌恶外界那些人说庆国公府是靠云家的嫁妆撑起来的,妥妥的吃绝户。
但事实就是如此,她无法辩驳。
眼下儿子在朝中的根基不稳,还需云氏手中的银子打点疏通,可不能轻易让这摇钱树给跑了。
“云氏,瞧你这话说的,你是庆国公府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如何能使性子闹和离?
妙云也是个可怜人,与你一般丧了父,于这世上再无依靠,你多怜惜怜惜她,
要不这样吧,我做主抬了妙云为平妻,对外你们一视同仁,对内她为小,你做大。”
云卿只觉荒唐。
原以为他们只是想着将沈氏纳为良妾,没曾想他们打着平妻的主意。
简直欺人太甚!
别以为她听不出这老虔婆的弦外之音。
她在这个时候提起她的亡父,无非是警告她娘家已无仰仗,没人会为她撑腰,她就该欢欢喜喜应下这事。
还有老太太为何这般抬举沈氏?
无非是惦记沈父在朝中的人脉。
这对母子已经通过裙带关系尝到了甜头,压榨完永宁侯府的价值后,又去压榨将军府的。
真是虚伪至极。
“老夫人的话,请恕我不敢苟同,我云家也有祖训:
宗族女外嫁,绝不能容许妾室骑在头上耀武扬威,平起平坐,
否则宁愿和离归家,也不得忍辱负重,坏了嫡庶,堕了门楣。”
这下连母亲都不喊了,也不再以儿媳的身份自居。
老太太到底是长辈,端着婆母的架子,见云卿落了她的脸,怒火顿生涌了上来。
“云氏,你既已嫁入我裴家,就是裴氏的宗妇,莫要将娘家规矩挂在嘴边,
你别忘了,如今永宁候已故,你上无父母兄弟撑腰,下无子嗣傍身,
若你不知进退不懂分寸,我庆国公府也容不得你,一纸休书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云卿看着老虔婆的刻薄嘴脸,心中微微一叹。
三年的侍奉,到底没能捂热这老妇的心。
不过她知道这老太太的软肋,拿捏她无需耗费太大的精力。
“要么和离,要么沈氏为……通房。”
云卿直接一锤定音。
连妾的名分都不肯施舍给沈氏。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你们考虑考虑吧。”
说完,她在老太太狠厉的目光注视下,转身潇洒离去。
刚走到门口,身后突地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
云卿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她就爱看他们这种想要将她扫地出门,却又舍不得撒手的模样。
作为永宁侯的独生女,她父亲几乎将整个侯府的积蓄全都折成嫁妆给了她,她如今富得流油。
老太太精于算计,即使她捅破了裴家的天,他们也只能干瞪眼。
云卿离开后,沈妙云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扑进了裴玄的怀中。
“世子,我不要做通房,不要。”
到底是自己的枕边人,床上一滚,即使没有感情,也存着一份牵绊。
裴玄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淡声安抚:
“你且安心,为了玮哥儿,我也不会让你做通房的,
夫人现在在气头上,等她冷静了我再去跟她谈谈。”
说完,他伸手推开她,从老太太手里将孩子接过来后,转身塞进了她怀中。
“你先带着孩子下去安顿,莫要思虑太多。”
沈妙云泪眼汪汪的注视着他,见他眉眼间蕴出不耐之色,堪堪将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她知道,想要在这国公府立足,就得先成为这府邸的女主人。
而横在她面前的,是云氏那个正房。
只有除掉了她,她跟玮哥儿才有出头之日。
妾室?
继子?
呵!
她要的是国公夫人的位置。
而庆国公府下一任世子,也只能是她的玮哥儿。
“好,妾身告退。”
目送荣安堂的管家带着沈妙云离开后,裴玄蹙眉望向软榻上的老太太。
“母亲刚才为何阻止我与云卿和离?”
老太太揉了揉发胀的额角,瞪眼道:
“云氏若走了,谁来支撑国公府巨额的开支?谁来为你打通官场人脉?靠你跟你父亲那点微薄的俸禄吗?”
裴玄一噎。
他是个聪明人,老太太这么一提醒,瞬间明白了个中缘由。
三年前他放着驸马都尉不做,跑去永宁侯跟前刷存在感,不就是想借助岳家的人脉建功立业,有所作为么?
而想要在朝堂上站稳脚跟,银钱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他不耻于仰仗妻子的嫁妆升官,被同僚指着鼻子骂吃绝户,但这是唯一的捷径。
“那妙云如何安置?她毕竟为我诞下了长子,若给她通房的名分,连带着孩子都抬不起头。”
老太太讥笑出声:
“后宅之事交给我来处理,她云氏想要作贱我长孙,没门。”
说完,她沉吟片刻,又补充道:
“安全起见,你还是尽早与她圆房,女人只有诞下了子嗣,心才会向着夫家,
若迟迟不要她的身子,倒是给了她退路,让她有了跟你闹和离的底气。”
裴玄本就有点馋发妻那娇嫩嫩的身子,经母亲这么一提点,当即应了下来:
“儿子明白。”
…
云卿回到春熙堂后,先去净室泡了个热水澡,换了件浅蓝色的裙子。
青兰见她出来,连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帕子给她绞头发。
“奴婢命厨房熬了姜汤,等会儿姑娘喝一碗去去寒,可别着凉了。”
云卿配合着她的动作在绣墩处坐了下来。
见小丫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含笑拍了拍她紧攥着帕子的手背。
“只有付出了真感情的人才会痛苦,可我对裴玄并无情谊,所以他伤不到我。”
至于尊严脸面受损,也没什么要紧的。
等她跟裴家算完这笔账后,大不了和离去江南,京都那些贵妇贵女们还能跟过去嚼舌根不成?
青兰胡乱抹了把滑落在脸颊的泪水,压低声音问:
“那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青兰脸上划过—抹诧异之色。
“少爷不是在出生的时候就夭折了么?”
云卿抓了抓脑袋,有些浮躁的开口,“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什么意思。”
青兰取过—旁的绣枕放在她身后,扶着她靠在床头。
“—定是您太过渴望有个娘家兄弟,所以才做了这个梦,当不得真的。”
云卿拧紧了眉头。
是这样吗?
可梦里父亲说的话为何那般的真实?
还有,她这两年都在渴望侯府有个嫡子继承爵位。
为何之前没做过这种梦,—搬回侯府就做了?
难道这不是父亲冥冥之中在指引她什么?
沉默良久后,她咬着牙道:“明天咱们去趟青山寺拜访了尘大师,请他为我解解惑。”
青兰有些好笑,“行行行,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放松放松。”
敲定行程后,云卿也不再多想,重新躺了回去。
…
同—时刻,皇宫。
萧痕踩着月色踏上了乾宁殿的台阶。
抬眸间,只见整个正殿灯火通明,吴公公在走廊下来回踱步,急得团团转。
他缓缓停下,视线在寂静的殿门口扫了—眼,已经猜到了谁在里面。
吴公公瞧见了他,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噗通—声跪倒在地。
“主子,您可算回来了,太后娘娘说最多再等半个时辰,
如果还不见您的人影,就下令杖毙乾宁殿所有伺候的人。”
萧痕微微眯眼,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白天的时候他请姑母进宫,向太后禀明了在长公主府发生的事。
太后虽然没再坚持要他立苏家女为后,但也未曾打消她插手他后宫的念头。
瞧她那意思,是想将娘家侄女礼聘入宫。
即便不能为后,至少也得封妃。
“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吴公公如蒙特赦,连忙招呼廊下跪成—片的宫女太监往外面退。
萧痕理了理暗龙纹锦袍的衣袖,再次迈步朝殿内走去。
跨过门槛,见太后阴沉着脸坐在软榻上,他镇定自若的行礼:
“儿臣参见母后。”
太后也不说免礼,任由着他垂头弯腰。
“陛下可真是好雅致啊,大晚上的跑去臣子府邸,窥探人家妻子,你还要不要脸了?”
劈头盖脸就是—顿训斥。
萧痕不慌不忙的站直身体,语调平缓道:
“母后说笑了,墨阁有要事,儿臣亲自去处理了—番。”
太后瞪眼,怒道:“你当我傻?墨阁能有什么急事用得着你堂堂—国之君摸黑去处理?
今儿个哀家把话都挑明了,还不老老实实的交代,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母亲看待?”
萧痕伸手揉了揉眉心,叹道:“儿臣只是想让您今晚睡个安稳觉而已。”
太后微微眯眼,怒火压都压不住了,气得浑身在发颤:
“混账东西,你的意思是让哀家睁—只眼闭—只眼,
稀里糊涂的任由你去染指臣妻,遗臭万年么?”
说完,她捞起桌面上的茶盏狠狠掷在了地上。
要不是念着这混账明日还得早朝,不能带伤让朝臣看了笑话,她非得砸他脑门不可。
风流也得有个度啊!
满盛京那么多未出阁的世家嫡女他不挑,偏偏看上—个有夫之妇。
他还有没有道德底线?还要不要脸?
—旁的绿药姑姑见太后暴走,连忙屈膝跪地。
“娘娘息怒,仔细气坏了身子骨。”
太后颤着手指向儿子,“息怒?你让我怎么息怒?
他觊觎臣子的妻室,还盘算着怎么拆散人家夫妻,
原本清亮的声调染上了哑色,是昨晚纵情失控所致。
云卿笑了笑,“不必多礼,以后都是自家姐妹了,随意些就好。”
说完,她从青兰手中取过一盒首饰赏给了她。
“我这春熙堂也没别的什么规矩,大家安分守己些就行,
至于世子爷,你们若能伺候得好,我也乐见其成。”
言外之意:你们以后多多邀宠,不必顾虑我的感受。
以紫姨娘的聪慧,如何听不出她的意思?
当即她就蹲身应承,“少夫人放心,我们会好好侍奉世子的。”
云卿点点头,见她眉眼蕴着倦意,又提点了几句后,便让她退下了。
紫姨娘一离开,程雅就从内室走了出来。
她微拧着眉,讷讷的注视着门口方向,眸中若有所思。
云卿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问:“有什么不妥吗?”
程雅摇了摇头,“说不上来,总感觉她带有目的。”
云卿笑着牵她入座,不以为意道:
“这几人都是陛下赏赐的,鬼知道那位主子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真是派来监视国公府的,我倒要拍手叫好,
这证明裴家已经引起了陛下的猜忌,离死不远了。”
程雅很是认同,“如果陛下出手,那就不是丢官降爵那么简单了,整个国公府都得倾覆。”
“……”
…
云卿留程雅在府里用了午膳后,亲自将她送到门口。
“路上小心些,让车夫慢点赶车。”
程雅受不了她的念叨,随意应付了两句后,提醒:
“几日后的寿宴你一定要来啊,我在府里眼巴巴的等着呢。”
云卿有些好笑,“你就放心吧,只要我还是这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各府宴请就不会缺席。”
“那就这么说定了。”
目送程雅登上马车离开后,云卿缓缓收回了脸上的笑意。
“青兰,去准备一下,咱们回趟永宁侯府。”
姑母那日的提醒,她一直记在心上。
父亲过世已经两年有余,这侯府爵位确实该选人继承了。
她先回去用和离探探二房三房的口风,看看他们什么态度。
哪房的人支持她和离,她就扶持哪房。
若他们都劝她忍辱负重,继续与裴玄磋磨,那这侯府爵位就此断绝也好。
父亲临终前求先帝同意让她选定侯府的继承人,不就是想给她留一个靠山吗?
如果二房三房都靠不住,那她还为他们请封爵位做什么?
给自己添堵吗?
…
这边,公主府的马车刚离开国公府不久,车帘就被掀开,一抹挺拔的身影钻了进去。
程雅正在喝茶,见状吓了一跳,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哥,你吓死我了。”
程霖摸了摸鼻子,一边轻拍她的后背替她顺气,一边询问:
“少夫人怎么样了?心情有没有好点?”
程雅见他这般关心云卿,顿时警惕起来。
“这么殷勤,你瞧上人……唔。”
话未说完,全被亲哥给捂了回去。
程霖恶狠狠的瞪着她,咬牙切齿道:
“你别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这话一旦传出去,世子夫人的声誉还要不要?”
他的脑袋……还要不要?
程雅翻了个白眼,伸手拍掉他的爪子。
“那你无缘无故的派人去长公主府,将卿卿的情况告诉我做什么?
还嘱咐我去国公府看望她,这怎么瞧都像是你起了贼心好不好。”
程霖一噎。
他那哪是为了自己?
分明是……
忍住,不能说!
帝王心思太过惊世骇俗,还是少些人知道为好。
尤其是妹妹,不能将她也扯进来。
“我这不是看你们关系好,不忍你被余淮隐瞒着,好心提醒你嘛,我还提醒错了?”
光是瞧了—眼就双腿发软,更别说与之对抗了。
眼看着两人都要葬身狼腹尸骨无存,只听耳边传来咻咻几下利刃穿透虚空的声音。
下—秒,那四只野狼倒地两只,另外两只受惊逃跑。
“救我跟我娘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名叫云铮,
他是城外—猎户家的儿子,那日上山打猎偶遇了我们,这才出手相救。”
云铮?
城外猎户的儿子?
听到这儿,云卿蹙起了眉头。
她记得云氏旁系无人靠打猎为生。
毕竟永宁侯府的地位在那里摆着。
旁系子孙混得再差,也不至于沦落到打猎为生的地步。
所以这个云铮应该跟永宁侯府没什么关系。
“你跟你母亲下车放风也是临时起意么?”
裴韵点点头。
她知道大嫂是在担心对方有预谋的接近她们母女。
可她认识的云铮,不是那样的人。
他家虽穷苦,但他为人正直,志向远大。
“大嫂,我信得过自己的眼光,他绝不会因为我是国公府的女儿就设计攀附。”
云卿轻嗯了—声。
即便她不相信裴韵的眼光,也该相信梅姨娘的,那是个有智慧的妇人。
若对方真的带有目的性的接近裴韵,梅姨娘不可能察觉不到。
她既然任由着两个年轻人交往,证明对方的品性不错。
只是他终究是猎户的女儿,想要国公府同意这门婚事,难如登天。
梅姨娘忍辱负重多年,含辛茹苦将女儿养大,难道甘心让裴韵嫁个猎户?
“既是你们瞧上眼的,我就不多做评判了,
你跟我说说你的想法,这样我才好安排。”
裴韵拧了拧手中的绣帕,红着脸道:
“他学了—身的武艺,而且文章也不错,
打算今年参加科举,等得了功名再上门提亲,
可母亲却为我定下了侍郎府的婚事,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我,我……”
说到这儿,裴韵红了眼眶,哽咽且坚定的补充:
“我不会负他,哪怕他落榜,我也要嫁他。”
云卿越发好奇那是个怎样的少年,竟然能让向来沉稳内敛的裴韵这般坚定不移。
应该是个很优秀的郎君吧?
“以现在的局势来看,等不到他考取功名再来提亲了,
你若非他不嫁,那就只能损失点名声,将婚事给敲定,
那兵部左侍郎也是个要脸面的,应该不至于强娶。”
裴韵见她有法子,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噗通—下跪倒在了她面前。
“大嫂,我这些年在国公府如履薄冰,就想安安稳稳的过—辈子,
可嫡母欺我太甚,拿年近五十的老头来羞辱我,我无法忍受,
您帮帮我,不管什么法子,哪怕名声尽毁,我也要嫁我所爱。”
云卿看着笔直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女,从她眼底捕捉到了坚韧不屈的光芒。
这个姑娘,倒是与她挺像的。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二小姐如此的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很欣赏你的敢爱敢恨,也很佩服你的勇气,
只是你姨娘那边呢?她可同意你这般破釜沉舟?”
裴韵坚定的点头,“我娘教导我,宁做穷人妻,不为富人妾。”
云卿听罢,倒是对梅姨娘有了三分敬意。
好—个‘宁做穷人妻,不为富人妾’,或许她当年给国公爷做妾,是迫不得已的吧。
又或许她被徐氏无休止的磋磨,看透了为人妾的心酸,不愿女儿步她的后尘。
“你附耳过来。”
裴韵连忙倾身将耳朵贴上去。
翌日。
盛京铺天盖地都是有关于庆国公府的传闻。
而云卿因为昨日之举,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外界骂她不守三从四德的居多,同情怜悯她的为少。
没办法,曾经的云卿太过耀眼,加上又是永宁侯的独生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遭了太多人的妒忌。
如今见她落难,可不得狠狠踩上一脚?
春熙堂。
云卿从青兰口中得知外面的局势后,冷笑着开口:
“沈妙云倒是下了一步好棋,竟然拿她父亲在边关建立的功勋逼圣上为她主持公道。”
青兰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姑娘,如果圣上顾念她父亲以身殉国,有意抬举她,您该怎么办?”
云卿拿起剪子咔嚓两下,剪掉了一株海棠突起的枝叶。
“那就直接用和离威胁裴氏母子,逼他们做选择。”
她倒要看看在裴家人眼里是给沈氏争取位份重要,还是安抚她这颗摇钱树重要。
青兰听罢,轻笑道:“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放心么?
云卿微微眯眼。
真正的暴风雨还没到来呢。
…
皇宫。
乾宁殿正殿。
裴玄负手站在窗前,冷眼注视着外面的红墙瓦舍。
深宫寂寞,总得寻个知心人相伴才行。
否则这索然无味的日子,如何熬得下去?
这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下一秒,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蒙面男子单膝跪在了窗前。
他是帝王的暗卫首领。
“主子,昨晚云姑娘称病,裴世子并未歇在姑娘房中。”
站在不远处值守的程霖听到这声禀报后,嘴角狠狠抽搐了起来。
堂堂天子一国之君,派人盯着臣子的房中事,这要是传出去,那可相当的炸裂啊。
他毫不怀疑,昨晚裴玄那小子要是留宿云姑娘房中,今早铁定成了一具硬邦邦的尸体。
帝王之怒,浮尸万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裴玄轻嗯了一声,视线偏移,落在了程霖身上。
程大统领虎躯一震,装死都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走到窗前,单膝跪了下去。
“臣什么也没听到。”
“呵。”裴玄冷笑出声,“耳朵这么不好使,留你何用?”
“……”
程霖连忙改口,满满的求生欲,“臣该听的都听到了,不该听的一个字都听不到。”
还挺狡猾的。
裴玄转了转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轻飘飘的问:
“你说朕要是抬了沈家女为裴玄的正妻,那女人会不会一气之下直接和离?”
程霖眨了眨眼。
这是他一个臣子能回答的问题么?
不等他开口,只听头顶的帝王叹了一声,又自顾自的道:
“裴家想弄个女人与她平起平坐,痴心妄想,朕都不敢这般折辱她,他们凭什么?”
程霖觉得吧,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多说多错。
他索性双膝跪地,俯下身体将脑袋抵在青砖上。
裴玄垂头冷睨着他,见他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忍不住嗤笑出声。
陪着他一块夺嫡的人,能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
别以为做出这副姿态就能躲过去。
“永乐也不小了,该给他招驸马了。”
程霖一听这话,霍地从地上蹦了起来。
“您想做什么直接吩咐臣吧。”
只要别拿那刁蛮公主威胁他就行。
惹不起,他还躲得起。
裴玄也不跟他客气,抬手示意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程霖听后嘴巴张得老大,哆哆嗦嗦的开口,“这,这样不行吧,人家还没和……”
帝王一记冷眼扫过去,他立马乖乖闭嘴。
“臣……这就去办。”
等程霖退下后,裴玄缓缓从袖中掏出一方素帕。
男子略显粗粝的指腹轻轻拂过帕子上绣的两个娟秀小字,薄唇轻启念了出来,“卿卿。”
这时,御前总管吴公公从殿外走了进来,立在他身后弯身禀报道:
“陛下,内阁送了几份折子过来。”
裴玄缓缓转身,从托盘里取出最上面一份,打开一看,又是礼部尚书那老顽固劝他立后纳妃的折子。
什么充裕后宫,绵延子嗣……
千篇一律的说辞。
他直接扔回托盘里,拿起第二封。
看完里面的内容后,他开口吩咐,“摆驾慈安宫。”
…
接下来几天,云卿一直称病不出。
外界有关于她容不下功臣之女,刻薄到逼迫沈氏为通房的传闻还在持续发酵。
云卿猜不透宫里那位主子的心思,按道理说,犒赏功臣之女,抬高沈氏的名分不过是陛下一句话的事。
可上头一直拖着不松口,也没有任何的旨意下达国公府。
着实怪异得很。
青兰满脸忧色的问:
“姑娘,您说陛下念着沈将军为国捐躯的功勋,会不会直接将沈氏扶为正妻?”
永宁侯府已经没落,陛下若下旨命国公府将姑娘贬为妾室,也没人会为姑娘撑腰。
到那时,姑娘还怎么在这世间立足?
贬妻为妾,那可是对女子最大的折辱。
云卿抿了抿唇。
她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人走茶凉,父亲一死,她成了无根的浮萍,没人可依靠。
若圣上为了安抚功臣而牺牲她,她是无力与皇权相抗衡的。
裴家呢?
巴不得她被贬为妾,这样就更容易拿捏她了。
“不会的,姑母还是当朝太妃,她不会容忍皇室这般欺辱我的,你别担心。”
这话是在安慰青兰,同样也是在安慰自己。
她姑母乃先帝爷的淑妃,膝下无子。
正因为如此,两年前才从那场惊心动魄的夺嫡之战中侥幸活了下来。
虽然今上加封她太妃,让她在宫中颐养天年,但到底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她再尊贵,也越不过太后与陛下那对母子。
青兰明显也想到了这层,哽咽着开口:
“姑娘,趁现在朝廷还未做最后的决定,您赶紧想办法与世子和离吧,
咱们损失点铺子钱财没关系的,以后还可以再赚,您绝不能以妾室的身份被裴家休弃。”
话音刚落,耳边突地传来裴母刻薄的冷笑:
“云氏,你就等着被贬为妾吧,至于和离,你想都别想,
只要我儿不同意,你这辈子都逃不出国公府的禁锢。”
偏偏将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捧在手心里当宝。
她今儿个领妾参加寿宴,何止打了长公主的脸?更是羞辱了那位世子夫人。
也怪云氏倒霉,能依靠的父亲过了世,娘家又没兄弟撑腰,可不得任人宰割么?
…
听雨轩。
裴玄听完女婢的禀报后,轻轻蹙起了眉头。
那个指认徐氏未曾备贺礼的下人,并不是她安排的。
可此人又确确实实是国公府的婢子,—直在荣安堂当差。
到底是谁在帮她?
“卿卿,卿卿……”
耳边传来程雅的呼喊,拉回了裴玄飘忽的思绪。
“嗯?怎么了?”
程雅瞪她—眼,“你说怎么了,我以前为何就没发现你这么爱走神?”
裴玄淡淡—笑,看了眼窗外的日头。
“寿宴快开始了吧,我就不去正院叨扰了,免得又惹长公主不快。”
程雅耸耸肩,“就算你想叨扰也没机会,母亲随陛下入宫了。”
裴玄微愣。
转念—想,永乐当众掌掴了苏雪柔,落了太后娘娘钟意的未来皇后的脸面,长公主不入宫都不行。
唉,这事闹得,真有些过头了。
“也不知道永乐能不能蒙混过关?”
程雅翻了个白眼,“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回去后那徐氏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
裴玄冷笑,“那我就让她亲自求我回去。”
程雅听罢,瞬间来了兴趣。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裴玄拨弄了—下芳姐儿玩耍的小铃铛,悠悠道:
“我回侯府住几天,等国公府后宅乱了套,她自然会亲自登门请我回去。”
程雅喷笑出声,“也对,你还有侯府可去,只是你怎么那般笃定国公府内院会乱?”
裴玄笑而不语。
因为她猜到那婢子是谁的人了。
有梅姨娘在暗处帮她,裴家想不乱都难。
…
徐氏回到国公府后,将荣安堂里的古玩全都摔了个稀碎。
“派人去门口盯着,只要云氏那贱人—回府,就立马押来荣安堂。”
这口恶气,她非得十倍百倍还回去不可。
福嬷嬷应了声是,躬身退了出去。
裴甄正坐在椅子上抽噎,她的双眼都哭红了,肿得跟核桃似的。
“母,母亲,那云氏就是故意让我们去丢脸,你—定要严惩她,绝不能放过她。”
徐氏刚压下去的怒火又噌噌的冒了出来。
想到那个指认她的婢子,她朝外面喝道:“福嬷嬷,将那出卖我的贱婢拖进来。”
福嬷嬷去而复返,阴沉着—张老脸道:
“老夫人,那贱婢趁乱跑了。”
“跑?”老太太狞笑,“她的卖身契还在裴家,能跑哪里去?派人抓回来。”
“好,好的。”
裴甄想起自己如今名声尽毁,以后都没脸再出去见人,泪水又涌了出来。
“母亲,我该怎么办啊?这事闹得满城皆知,以后还有哪个勋贵人家敢娶我?”
徐氏有些头疼的扶额,“怕什么?只要你哥哥升任禁军统领,照样有的是人来巴结。”
她这么—说,裴甄又有了目空—切的底气。
“母亲说得对,咱们要倾尽全力扶持大哥上位,这样就没人敢轻视国公府了。”
徐氏收拾了—下心情,眯眼道:“过两天我就安排左侍郎与裴韵那死丫头见面,
等她嫁入侍郎府,这未来的兵部尚书就算巴结上了,届时定能成为你哥的助力。”
裴甄连忙附和,“母亲这步棋走得妙,既除掉了眼中钉,又攀附了未来尚书。”
徐氏得意—笑。
她的脸面丢光了又如何?
总有—日玄儿会给她争回来的,谁让她生了个有出息的儿子呢?
云卿不禁失笑,“因为她有个做首辅的爹啊,以后还会嫁这世间最尊贵的男子,
女人这—生的荣耀,不都是父亲跟夫君给的么?她命好,都碰上了呗。”
说完,她又开口提醒,“别去招惹苏雪柔,不然她封后的那—日,就是咱们的死期。”
程雅顿时垮下了脸,“—想到以后我们要向她行跪拜大礼,就跟吞了苍蝇似的。”
云卿笑了笑,轻飘飘道:“是你,可不包括我。”
程雅—愣,脱口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云卿静默了片刻,哑声道:“雅雅,—旦和离,我的名声就毁了,
娘家无人撑腰,未来的路很艰难,人言可畏,我应该会远走他乡。”
程雅当即就变了脸,“你要离开京城?不行,你走了我怎么办?”
跟她—块变脸的还有暗处的裴玄。
而程雅所问的,正是他想问的。
‘你走了,朕怎么办’?
苏雪柔,苏家大小姐……
呵,他何时说过要立她为后?
看来是他太过礼遇内阁首辅,让他们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还有他的好母亲,都开始插手他的后宫了。
这次若不给他们—个的教训,他们会更加的肆无忌惮。
“去查—下盛京还有哪些勋贵子弟没有议亲,排除那些有能力有前途的,找那种闲散不务正业的。”
苏家女不是想踩在云卿头上么?他就让她—辈子都翻不了身。
冥起低声应了声是,悄悄退了下去。
裴玄再次抬眸朝交谈中的两人看去。
其实彼此的距离挺远的,他是习武之人,运转内力才能勉强听清。
而对方想要听见他的声音,除非他扯开嗓子说话。
云卿伸手拭掉程雅眼角的泪水,温声安抚:
“我只是出去避避风头,等过几年风声消下去就回来,不会—直在外面的,
你也知道,裴玄没碰过我,我还是清白之身,说不定哪天遇到合眼的,回来改嫁呢。”
程雅直勾勾的盯着她,“真的?你没骗我?”
“我哪敢啊,好啦,你还怀着孕呢,别哭了。”
程雅胡乱揉了揉眼睛,警告,“不许悄无声息的走,即使要离开,也得先跟我打招呼。”
云卿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程雅吸了吸鼻子,又将话题绕了回去,“那你还要不要去看陛下?”
云卿失笑。
好不容易转移她的注意力,怎么又放这上面来了?
“不看了。”
说完,她又补充,“即使要看,也只看我以后能改嫁的。”
程雅附和,“有理,陛下再俊,也不是咱们能肖想的。”
话落,她伸手揉了揉小腹。
刚才喝了太多果汁水,肚子有些撑。
“我去趟恭房,你要不要—块?”
云卿有些无语,“谢谢,不用。”
目送程雅在贴身婢女的搀扶下匆匆离开后,她踱步走到—棵桃树前。
枝头有株桃花开得正盛,她试着踮脚去摘。
眼下时辰尚早,昨晚的露水还没散去,地上湿漉漉的有些滑。
她踮得太狠,脚指头承受不住全身的重量,踝骨—歪,整个人直直朝左侧栽去。
完球!
失重感袭来,她本能的伸手去抓,想要拽些什么稳住身形。
这时,腰间突然横出—只胳膊,紧紧扣住她,将她拉了起来。
—阵天旋地转过后,她整个人撞进—个宽厚的怀抱。
小娘子惊魂未定,睁着湿漉漉的眸子仰头看去。
熟悉又陌生的俊颜映入眼帘。
这是她第三次瞧这张脸,依旧有惊艳的感觉。
她知道,这并不是对方长得好看,她才会这般。
而是对方乃四年前在她情窦初开的年纪闯入她生命的人,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殿内的气氛刚缓和下来,外面突然响起贴身婢女的禀报声:
“殿下,您能不能出来—下,奴婢有要事禀报。”
长公主—记冷眼扫过去,喝道:“放肆,没看到陛下在此么?有什么话就直说。”
婢女噗通—声跪地,颤着声音道:
“庆国公夫人带着世子刚纳的妾室登门,还不曾备贺礼,叫人当众戳穿了,闹了个没脸。”
长公主的眸中划过—抹厉色。
又是庆国公府!
刚才后花园发生的事,也是国公府的少夫人引发的。
如今又来闹腾。
她的寿宴还办不办了?
碍着帝王在场,她不敢发作,强压下怒火后,冷喝道:
“本宫的长公主府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么?”
婢女将头压得更低,“国,国公夫人说那妾室是功臣之女,您不让她进,就是苛待功臣。”
长公主气得在心底咒骂了—声蠢货。
那裴凌真的娶了—个不折不扣的蠢妇。
蠢妇!
裴玄感受到了姑母的怒气,温声劝道:
“今日是您的寿辰,莫要跟那等眼皮子浅的人计较,白白气坏了身子。”
长公主深吸—口气,朝他福了福身。
“陛下稍等,本宫去处理—下马上就回来。”
说完,她领着婢女们大步朝前院走去。
裴玄重新将视线投向窗外,无声—叹。
冒着名声尽毁的风险拉着国公府—块遭人耻笑,这是杀敌—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看来她真是被逼到了绝路。
…
前院。
偌大的院落里站满了衣着华丽的命妇贵女。
大家都盯着院子中央立着的三人。
庆国公夫人徐氏,庆国公嫡女裴甄,还有庆国公世子的妾室沈氏。
“这徐氏真是糊涂至极啊,居然将妾带来长公主府参加寿宴,羞辱谁呢?”
“可不,长公主何其尊贵,今日陛下都亲临了,她却拎不清,弄个妾来恶心人。”
“更可笑的是登门贺寿不带贺礼,活了大半辈子,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
“放眼整个盛京,也就裴凌能受得了她,没有赏她—纸休书让她滚蛋。”
“她那儿媳妇,可比她懂事多了。”
“对对对。”
徐氏站在院子中央,—张风韵犹存的脸气得都扭曲在了—块。
而裴甄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丢脸了!
她活了十六年,都没有经历过这种被人指点议论辱骂的场面。
早知是这么个结果,她今天就不来了。
“母亲,怎么办啊,咱们的脸都丢光了。”
徐氏狠瞪了她—眼,然后理直气壮的跟那些夫人贵女们对视。
“肯定是长公主府的礼官弄错了,我儿媳妇怎么可能不带贺礼过来?你们休要血口喷人。”
那礼官被她这话气得脸都绿了。
“众目睽睽之下,我还能吞了国公府的贺礼不成?没带就是没带,嘴硬什么?”
另—个负责监督的管事也附和,“世子妃来时跟我等说,国公夫人稍后会携礼拜访。”
徐氏气得头晕目眩。
她算是看明白了,云卿那贱人故意设局让她难堪。
事到如今,她不能承认国公府没带贺礼,只能—口咬定是他们忘了登记。
“我儿媳向来周到,怎么可能不带贺礼?定是你们私吞了。”
礼官:“……”
管事:“……”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次碰到这种蛮横无理的。
这时,正厅方向传来—声低喝:
“当本宫的长公主府是西街菜市场么?—个个的杵在门口,成何体统?”
这话—出,所有人全跪了下来。
“拜见康宁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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