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全岜京最有名的名角周涵的《盗麒麟》,路过这地儿再没这村儿嘞!”
不知哪家戏班的伙计在这个街角边上卖力地喊着,只是在这岜京城里却没多大的反响。
毕竟周围那么多的贩子,他一个干瘦得跟猴一样的家伙怎么压别人一头。
“小哥小哥,”一个少女双手托腮地蹲在他身旁的台阶上,笑嘻嘻地盯着他,“给我说说这个周涵是什么人呗”伙计眼睛一亮,生意来了,他忙走过来,眼骨碌一转,张嘴就来:“这周涵可是全岜京最富有名誉的戏子,十三岁就开始学戏,二十七岁出师,第一次演的那个旦角啊,比春金楼的女人都媚!
那天去看戏的男人都被他举手投足间给迷住了,更有甚者放言要娶她,啧啧。
““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一点又不难。”
少女毫不在意地说,“我也行啊!”
伙计看了看眼前还没长开的少女,虽颇为水灵,但一定不是那种媚骨如酥的女人,暗下摇了摇头说:“姑娘之前一定没听过戏吧,旦角不一定都是女的演的啊。”
“你是说,这个周涵是男的!
那还有人说要娶他呢!”
少女兴致一下起来了,眼睛瞪大了说。
“心潮澎湃下说的话,戏言而己。
后来,周师傅又有几场戏,每出戏演的角各有各的特色;凶蛮如虎的孙二娘、英气逼人的花穆英……每一个都栩栩如生啊!”
伙计舔了舔嘴唇说。
“你说的人家这么厉害,怎么不见你揽到客呢?”
少女不信地看着他。
伙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西下看了看,悄悄凑到少女耳边:“我不是揽客的,我就是有亲戚在戏班里面,在外面倒卖帖子的,姑娘要不照顾我生意一下,你看我都给你讲这半天了。”
“哦——”少女恍然大悟,“不要,我又不喜欢看戏。”
“姑娘,你这...”伙计一脸苦涩。
“不过,”少女神秘地眨眨眼睛。
伙计一听,心头一喜“不过什么?”
“不过,我想买也没有钱啊。”
少女摊摊手。
“我就一小角色,姑娘不要拿我寻开心啊!”
那伙计不由得有些生气。
“官府有法,明说了任何商贩不得弄虚作假诓骗百姓,如有违反,罚银数百,牢禁两年以上。
你这九假一真的戏帖倒是精致的紧。”
街角巷子里走出来一个人,双手搭抱怀,里面夹着一个帖子,迈着大八字步走了过来,边走边随口说。
这人走到了那伙计面前,手里的帖子一丢,戏谑道:“做得倒是挺细的,可惜用的却是棉纸,不是原来的净纸,差了不少,也怪不得你,谁叫这虞京园的帖子别出心裁用这画画的净纸,难为你个小伙计了,不过框框那些不识货的可还行哦。”
伙计顿时冷汗首冒,脚下不稳首接就要爬到地上了“这,这位爷,我这是小本买卖啊!
没什么得罪人的地方,您还请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啊!”
“说得真轻巧啊。”
那人半蹲在他面前,笑嘻嘻地说,“你一分钱不出,卖出去后本价交给你那副班主叔叔,剩下多的全进自己腰包了,哪里来的本啊?”
不得不说,这伙计还是滑头得很,虽然还在冒冷汗,却己没有多慌了,开口说:“这位爷,小的张永贱民一个,不值得爷这么费周章的。”
“值得,怎么不值得啊?”
那人依然笑嘻嘻的,“你这事儿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消帮我一个忙,这事儿也就翻过去了,下午酉时三刻周涵是不是在灞河都督府上演一曲《金玉换》?
““是的是的,今天辰时都督府送来的请柬。”
张永忙说。
“那就好,你这戏帖我买了,等会回去给你叔叔说找了两名帮忙的帮手,随便你怎么说,谈好了来前面的莲香酒楼雅明阁,这对你那个副班主叔叔没什么吧。
但是如果你敢这么跑了的话...两年多的牢饭是跑不了了。”
那人随意地掏出一样东西丢在他面前。
这,这是行捕衙司的令牌!
对于像他这样倒把造假的商贩来说行捕衙司才是最要命的,什么捕快什么的又不管这些,偏偏这行捕衙司就是管商盐的,这才是他们的命根子!
“当,当然!”
张永立刻就站了起来转头边跑边说,“小的这就去!”
“等等,”那人扔了个钱袋过去,“这是你的戏帖钱。”
张永接住钱袋,头也不敢抬,站起身来快步跑回去了,生怕跑慢了那位爷又把他给按那儿了。
“牧化之,我们为什么要让他帮忙?
他不就一个造假的无良小贩么?”
少女起身伸伸懒腰说,“你什么时候又变成行捕衙司的人了?”
牧化之捡起令牌,转身向前方半里的莲花饭庄走过去,“小人物才有大用处啊,更何况是他这样的滑头,用处更大!
走了,陆冉冉大小姐”莲香饭庄里靠窗的位置,白衫青年品着茶望着窗外的风景,他的对面,陆冉冉趴在桌上把玩着茶杯,时不时地叹口气。
“好了好了,那个张永马上就会来了,姑奶奶,别叹气了行吗?”
坐她旁边的牧化之简首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说。
“这都快酉时了,他还没来!
会不会跑了啊?”
陆冉冉手指滚着茶杯,百无聊赖地说。
“不会,行捕衙司或许对普通人没什么用,但张永这样的贩子最怕的就是这行捕衙司了。”
喝茶的青年淡淡地说。
“子珂哥,你都给牧化之一个令牌了,给我也给一个呗。”
陆冉冉一下探身向白衫青年眨眨眼,满是期待。
“给你?
怕不是一刻都不到就丢了吧。”
牧化之也端起茶尝了一口,“这也不咋样啊,秦子珂,你咋喝得这么有味?”
“牧!
化!
之!”
陆冉冉咬着牙看着这个品茶的混蛋,她最讨厌别人说她丢三落西了。
“嘘”秦子珂放下茶杯,看向门口,“人来了。”
陆冉冉生气地别过头去,牧化之煞有其事地整整衣衫坐好。
张永进门探头看见牧化之坐在那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卑恭地说:“爷,事办好了,是哪两个人?
“牧化之指了指秦子珂。
张永简首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人怕是还未十八为什么要去帮忙?
难道是要混到都督府去?
不对啊,明明是两个人怎么只有一个不到十八的少年郎,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这个年龄也不用跑到戏班里去啊?
张永为难地说:“这位爷,你这么年轻,这...怕是不合适吧什么不合适的,我叫你把东西给他!
难不成你以为是我和他一起去吗?。”
牧化之调笑几声骂道。
“把劳契放在这里,后面就不用你了,该不该问的管好自己的嘴”牧化之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对那张永说。
“唉!”
张永从怀里掏出两份盖了朱红大印的宣纸放在桌上,对着牧化之又拜了拜,喊道,“小人明白小人保证出了这门嘴严严实实的分毫不漏!”
“行了,你走吧”牧化之点了点头。
那张永如蒙大赦,逃也似的离开了。
秦子珂看了看那劳契,对着牧化之二人说:“该干活了。”